张主任离开的第一个星期。
苏子川浑身不利索，看着什么都有点想打的感觉，吃饭不香，睡觉不熟。
苏子川在学校里游荡，莫梦然一役折戟沉沙后，左风就越来越胖，虽然他经常和彭澍林正叶他们打球，但身材依然走样。林正叶是刚转进来的一个男生，白白瘦瘦的，学习也很好，是初二年级老师们新的心头好，老谢都在课上提了好几次了。
苏子川去问过几次老谢，张思竞哪会儿回来，去办公室问的，当时南有情也在。
老谢说：“你盼着张主任回来干嘛。揍你吗？”
苏子川说：“我上次有几个题还没有问。”
老谢说：“你南老师在这里，你问啊。”
南有情对他笑，南有情是留过洋回来的年轻老师，笑起来很温柔。
“我想听张主任讲。”
老谢劝他：“张主任不是拿来给你讲题的，苏子川，不要那么任性。”
苏子川突然意识到南有情的存在，说这种话不合适。他喉咙断声，有点断片。
南有情替他解围，笑起来：“苏子川，你真是勇敢，敢让张主任给你上小课。”
他站起来，拍拍苏子川的肩膀：“你那么聪明，应该多和张主任学习一下，我没有张主任厉害，张主任可是物理学博士水平。”
老谢看着苏子川，若有所思。
南有情继续当好人：“我会帮你催他回来，再苦不能苦我们的学生，是不是？”
苏子川道了谢，转身出门了。
老谢对着南有情挑眉：“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南有情拿出手机：“他自己知道啊。”
老谢不知道，苦恼地摇摇头。
南有情的友情催促并没有什么用处，直到四月底花朵全都谢掉的半期考试的一个周五，张思竞才回来。
回来的张思竞熬白了几根头发，他对着镜子皱起眉头怎么也消不下去忧愁。女老师们围着他一根根地数白发，找到一根她们就嘻嘻笑一个，笑得张思竞很悲伤。
张思竞回来监督考场，不在苏子川那边，在初一楼外面晃来晃去。苏子川做卷子时写一个字瞟一眼他，害怕他又给跑了。
时钟才转了半个小时，苏子川站起来：“老师，我交卷。”
带着老花眼镜的老教师下来：“怎么这么快？苏子川，再做做。”
“老师，我肚子疼。”
苏子川装病，捂住肚子，
“撑不下去了？”
“对，实在是太疼了。”
老师还是挺为他着想的：“那你先去吧，待会回来做。”
“不用了，我做完了，谢谢老师。”
苏子川把卷子放在讲台上，下一秒就冲出去了。
他一口气跑到那边去，冲到张思竞面前，张思竞穿了一件熊猫的外套，看上去又变了。
张思竞看着他：“你干嘛，没考试？”
他回头看看一排排考场，怕吵到别人，叫苏子川到厕所里去。
苏子川一进去就把张思竞抱了满怀。
“张主任我想你。”
张思竞都想笑了：“你想我干什么。”
“我没觉得你缺父爱啊，你差什么了，总要在我身上撒欢。”
张思竞想把他的手拿下来，拿了几次都没拗过他，觉得这个大男孩有点幼稚，过头了。
“苏子川，我是你老师，不是你妈，别老是抱我亲我什么的。”
苏子川还是亲了他脖子一下，湿漉漉的这个触感，张思竞全身有点发毛。
“好了好了。”
他推开他：“去考试，我给你老师说，你进去考。”
“我考完了。”苏子川这么说，张思竞皱眉：“考完了？你那么快出来干什么？”
苏子川又滑头起来：“我肚子疼，你看我肚子痛都要来先给你打个招呼。”
张思竞气笑了，一把推开他：“那你就去上你的厕所吧！”
张思竞甩手出去了，苏子川扶着墙，回味嘴唇上的触感，总觉得不够。
他还想要更多。
考完试出去吃饭的路上，左风看见莫梦然在旁边街店里挑选礼物，章鱼的陶瓷风铃被她放在掌心看着。左风看着，还是有点恍惚，苏子川拖着他就走了。
周一时，老谢又转达张思竞的意见，让苏子川去他办公室。
苏子川进去，看见张思竞拿着他写的那堂课的检讨书，在很仔细的看。
难道他苏子川关于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构想得到了张思竞的首肯？
张思竞看了半天，把它随手放到桌子上去，拿水杯镇住了，水洒在上面。
苏子川泄气了，好像这上面没什么新鲜的理论点可以值得他注意的嘛。
张思竞抬起头来，圆圆的眼珠镶嵌在形状优美的眼部线条里，睫毛分明。
“苏子川，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苏子川心跳加速：“谈什么？”
“谈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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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竞回来在城里时买东西时，遇见了苏子川的父亲。他在超市里买牙刷，那个男性的顶班导购大叔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青阳川威仪堂堂鼎鼎有名的张老师，是苏子川的再造英雄。
在张思竞来之前，苏子川虽然有天赋，但没毅力，更没动力，学习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走马观花不以为意。张思竞来之后，苏子川也在家里饭桌上提到过，说张思竞很严厉，说张老师对自己很好。苏子川一天天的进步了，父母心中也是充满了幸福感。生下小妹妹后，更觉得苏子川成熟理智了很多。苏子川把这些一股脑推在“新来的教导主任德育工作简直是全中国最好的”身上，还有上次奖学金项目落到苏子川头上，对于这个小家来说无异是雪中送炭般的关怀，这对夫妻也对张思竞一直都充满了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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