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流畅，有种别样的美感。她像把所有的力气都对着话筒，用尽了。
空气仿佛凝结住。
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
昨夜，你在哪里入睡？
这本是一首写给被杀害女孩的歌。
纪云开想，就断章取义一次，就这一次，借着赵寒露的手机，问一问那个人。
我的女孩。
见纪一维的那天。
你又在何处入睡呢。
纪云开以惊人的爆发力和不要命纯嘶吼的震撼，赢得了听者的一波波掌声。
唱下来她的嗓子是真哑了，她两指夹着拨片，握着话筒说：“我没有想到，你们有人像我一样痴迷涅槃乐队，也没有想到你们能接受这一类型的歌。”
话间听起来有点喘，是方才唱得入迷。
那个调侃她的男生不敢小瞧了，其他人也是，霎时都没有吱声的。
“谢谢你们。”纪云开说。
“再来一首吧！”
一群人附和。
她笑笑，唇红齿白，格外好看。低头换了个和弦，长睫遮住的地方是一片阴影。
“换首舒缓的，《And i love her》。”
在几个涅槃粉丝的激烈掌声中，她缓缓地唱。
“……
The kiss my lover brings，
She brings to me，
And I love her，
Bright are the stars that shine，
Dark is the sky，
……”
明亮的是熠熠群星，
黑暗的是墨色天幕。
明亮的是你。
黑暗是我。
她像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那样，缓缓唱了出来。
循环到第二遍，下面有人小声跟着唱，逐渐成了大合唱，许京墨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弯起手指吹了个悠长的口哨。
从前degree演出时，许京墨总要吹个口哨结束，他吹得响，周围都能听清楚。
罗萱萱嫌他太嬉皮笑脸，纪云开至今还记得许京墨是怎么回答她的。
“好不容易演完一场，口哨是结束仪式。”
他还会故作深沉地来一句：“你懂什么啊，小屁孩儿。”
年龄是degree里最大的，他也是最有孩子气的。
口哨声没变，歌也没变。
人事俱非。
“And i love her……”
纪云开抹了把不小心掉下来的眼泪，声音有几不可闻的哽咽。
她独自弹奏，缺主音吉他，唱涅槃的歌，总是少了那份滋味的。
扫弦速度放慢，收尾。
“妹子，这位帅哥可以问你要个联系方式吗？”有个男人替哥们喊道。
纪云开对这些问题都是一贯的回应，她把手摊开，想亮尾戒。
手伸出去，才发现自己早就摘了尾戒，用那个银色的莫比乌斯环替代到无名指。
金属在灯底下反了光，有点亮眼，她看着牢牢套在手上的戒指，把自己看怔了。
那个要联系方式的男人失望地说：“结婚了啊。”
另一边，赵寒露低头，手指打字飞快。
江月明拜托过她，如果纪云开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就带她去。
她把录好的视频发给江月明，才想到刚刚纪云开唱得太撕心裂肺，女神不会不满意吧……
江月明：谢谢。
还好。
赵寒露：不客气，女神！
对面又没回应了。
赵寒露：交给我没问题，保证不穿帮，完成任务！
此刻，远在雨后被润湿的江城。
江月明刚洗完澡，裹着浴袍，高挑的身影颀长立着，她的发梢还没干，刚从出浴的皮肤白皙水润。
夜晚，立交桥的车灯几乎连成一条长线。
她低头看着赵寒露发来的视频。
聚光灯下被伤透了心的女孩，孤寂地扫弦唱着歌。
台下所有的人都在倾听。
赵寒露手抖照得晃，她费力从台下花花绿绿的人影里判断，哪个人看起来不像善茬。
酒吧还不错。她下了结论。
这是江月明第一次看她弹唱，五年前degree的演出她还没来得及看一场，就启程去了意大利。
视频进了一分钟，她忍不住划出屏幕。
把手机放到跳动的心脏处，像是水底下窒息的人一样大口呼吸，死死按住呼之欲出的情绪。
她无法直视纪云开和她歌声，一句一句，像是控诉。
纪云开却又不想见自己。
赵寒露的消息又跳出来。
赵寒露：交给我没问题的，保证不穿帮，完成任务！
江月明看了一会，并没有为此消减半分担忧。
纪云开真的很聪明。
她平时看起来傻，那只是她不做防备的时候。说不定此刻，她早已经知道自己找赵寒露照顾她。
江月明：没关系。
赵寒露看到消息急了：这怎么能没关系呢？肯定是顺利完成任务啊。
她字打到一半，额头忽然被弹了弹。
“损友，够了啊。”纪云开喝完剩下的酒，手不可抑制地有些轻抖，“给你女神做内应，可还舒服吗？”
赵寒露惊恐状，没想到刚想发消息让江月明安心，自己就暴露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纪云开转身把空酒杯放到吧台，没理会赵寒露，是对许京墨说：“替你唱两首，请我喝酒当买单。”
“没问题。”许京墨说，“看你的戒指，是结婚了吗？”
“不是。”纪云开答得简短，“别人送的。”
“别不理我啊。”赵寒露拉住纪云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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