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沈林才刚转到竹清这个学校,和竹清相处了一个月不到。但在这个学校里,也就只有竹清会和他说上话。
他想到以后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中央听课,没有那个抖腿狂魔了,没有那个会跑过来拉他一把的竹清了。
他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那个刚刚让他不断心跳加速的人现在站在他面前,滑落了一滴豆大的泪珠,低着头和他告别。
"其他人知道你要转学吗?"沈林也跟着低头看着那滴泪渐渐浸湿灰黄的土壤,慢慢的浸开,成了一个圆晕。放大了这滴眼泪主人的悲伤。
"就甄老知道,现在,还有你。"竹清目不斜视的看着蚂蚁从那滴深色的圆圈旁一个接一个路过。其中有一只挨在末端的细小的蚂蚁在好奇的脱离了队伍,观察那一滴浸染着人类悲伤的泪水。
"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会尽量的。"沈林脑袋有些发麻,不知道是因为受到竹清的感染还是自己刚刚起身眼光有些发黑。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和天上将要压下来的乌云一样沉闷闷的。
"没问题。你好好,休息。"竹清把目光艰难的终于挪向了那只脚。沈林感受到了目光,他晃了晃自己的脚,转过身,"没问题,你好好,学习。"
沈林带着竹清刚刚的那副腔调,大大方方地挥挥手。
竹清也笑着背过身去,阳光朝着竹清,阴影留给了还在慢吞吞挥手的沈林。
竹清离开了,走进了树荫下的阴影。
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玩累了一天的朋友,在向对方告别,以期待,更美好的明天。
沈林只在寺院里呆了两天。
当时和竹清告别后,刚到寺院大门口,雨才急匆匆地赶到出场。一连下了好几天,阴沉的天托着绵绵不断的雨。
当晚沈林回到寺院,自己百年难得一遇风寒的老父亲竟然高烧不断。
母亲坐在父亲的床头,护崽似的把父亲的脸色都遮得严严实实的。陈愈站在一旁,还是慈祥善目的模样,紧紧的抓着佛珠,看见沈林进来后就离开了。
雨啪嗒的打在屋檐边,给父亲的窗边拉上了一道无形的密帘。父亲紧皱的双眉始终向中间挤着,拉出了很多道皱纹,看起来一瞬间老了很多岁。
母亲至始至终都握着父亲的左手,听着窗外的雨声,抬起食指,有节奏的在父亲手腕上打着节拍。母亲没有无助的颤抖,也没有过分慌乱,她披头散发,瀑布一般的长发垂在后腰上,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母亲王静她现在心如死灰,脸色比发高烧的父亲还难看。
现在正值深夜,外面暴雨不断,路被截断了,暂时离开不了。
沈林听见父亲的双唇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南方的雨季很湿润,父亲却张着似乎被北方寒风刮过干燥的嘴。母亲急忙俯**,抬手摸了父亲的额头,焦虑的神情还是没有消散,她几乎快把耳朵凑到父亲的嘴上了。母亲侧过身的时候面对着墙,沈林不知道父亲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母亲嘀咕了什么,只看见母亲一直侧身出神。
沈林看了眼手表,已经快是半夜了。暴风雨的夜无比漆黑,外面是一片无言的寂静。
他感觉母亲应该是疲惫了,便拿了床棉被,放到旁边那张床上。他踮起脚起身拍了拍母亲的肩,却没想到母亲死死抓着沈林的手,口里一直不断重复着:"不,我还有林儿,我没输...陈三你就别折磨我家老探了。"她的目光像是凝固了,对着墙说话,手却牢牢抓着沈林,像是中蛊似的念念叨叨的。
"嘘,我在。"陈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母亲神神叨叨的目光里除了父亲,就只有那面墙。沈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这位看上去很可靠的陈愈。陈愈冷静的拉开了母亲死死抓着沈林的手,当母亲的手空了过后,她又空手抓了抓空气,这才回过神来:"陈大师,老探怎么样了?"
陈愈没说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没摇头也没点头。
在陈愈走之前,沈林嘀咕了一句:"跟个查房的似的。"陈愈停顿了一下,没有回过头。但沈林的直觉强烈的告诉他陈愈刚刚嘲讽的笑了笑。他像是看到了似的,仿佛看了那个大师轻笑了一声,却没有带着幸灾乐祸的兴奋。反而是在哀叹着什么,但嘴却恰恰往上扬了起来。
母亲没在意陈愈突然的离去,她向沈林点了点头,自己往沈林给她铺好床的方向走去。
面对面的时候,沈林听到了父亲嘴里念叨着的一句陈三,母亲不受控制的停顿了一下,刹那间沈林在母亲脸上明白了什么叫心如死灰。
后半夜父亲的烧渐渐退了,只是眉头一直紧皱着,像母亲望着父亲时一直悬着的心,一动不动的吊在那里。
沈林不明白母亲嘴里一直念叨着的输赢。
他心情并不好,因为竹清要离开了。
然而父亲心情也不好,因为陈三已经死了。
母亲心情更不好,因为心爱的人手里捧着的并不是自己。
这三个心情不好的人,因为他们的心里充满着分别和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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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过渡章节~
滴!即将触发另一条故事线,主角是谁大家应该猜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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