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远哪想到正摆弄早餐的老马正在用后置镜头——所以这一眼除了井然是谁人都不知晓。
井然被瞪了这莫名其妙的一眼也不觉得被冒犯，他早猜到以章总跟老马的交情、他俩相处一定十分自在。
只是没有想到之前共进晚餐时还表现得成熟稳重的男人也有这副模样，很鲜活也很俏皮，井然偶然得以一窥，甚至垂头会心一笑。
——老马给人拍完早餐切回前置镜头，看到的就是井然笑意将敛的和善表情。井然抬眼看着手机屏幕上已然开始偷瞄章远的老马，缓声道：“不用了老马，我刚吃过才发朋友圈的。”
老马一拍脑门儿：“你瞧我这脑子！”
“另外替我转告章总，感谢他照顾阿丽切的生意。”
——屏幕一下离老马远去，想是这人一听让转告章远、立马就把手机推到章远耳边。
于是井然话音刚落，就听到章远的笑声：“不客气。”
这么个小插曲甚至没惊起任何涟漪，挂了老马那通莫名其妙的“送餐（未遂）电话”后，井然自是埋头认认真真画了一天稿。
他本来没把那当回事儿来着，却奈何临下班前又收到了老马的道歉微信。
这人大概是睡到现在彻底醒酒了，例行盘点自己有没有发酒疯时才记起上午那茬儿，愣是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井然看他连发几条再三保证他真的只是看到井然的朋友圈嘴馋，绝对没有半点强行撮合他跟章远的意思——才慢慢戳上手机屏幕，压低声音答：“知道，你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那边获得谅解后立马积极表现将功赎过，下个电梯的时间老马已经给井然发来了五六个人的照片，外加一句“哥们儿给你找对象可努力了，那帮孙子还以为我弯了还玩儿群P呢！”
井然上了自己的车才逐个点开认真看过一遍，说实话老马接触到、并介绍给他的人——看上去倒都挺靠谱的。
过去井然没想过让异性恋的朋友帮自己介绍对象，刚把自己人生大事托付给老马时，井然已经做好了长期等待的打算。
然而老马却比他过去所托的圈内熟人效率更高，除开最开始介绍“错了”的章总，到今儿快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给井然发了七个人的信息。
——难道S市精英层gay化率这么高？
井然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了，心情正好着，便挑了其中最合眼缘的一个，又给老马转发了回去，让人等自己消息。
他将手机嵌回底座上，一时想不出除了阿丽切那儿，还有哪处味道好、人又少的餐厅适合同志相亲。
井然下意识朝他轻车熟路的商街去了，却难得没走背面，而是顺着繁华得多的主干道慢慢开着，打算随便挑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餐厅——作为备选。
他拐过路口时与对面方向的一辆特斯拉错身而过，井然下意识多瞧了眼那辆特斯拉：电力、经济，设计感则兼具了年轻与稳重。
井然莫名觉得这车挺适合今早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瞪了他一眼的章总，但这只是他以貌取人的结论。
……就像章远听个“图书馆”、“美术馆”，就擅自认为作为这两处设施的室内设计师的井然——也是那么阳光明媚一样。
特斯拉与对面方向来车擦身而过，章远这回乖乖将车停到地下车库。
照旧是忙到这个点、照旧他想起了早上井先生提起的阿丽切。
平日里的章远比生意场上的“章总”要随性得多：既然他饥肠辘辘时恰恰想起了这么一家餐厅，那就顺应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好了。
——唯独需要担心的只是阿丽切这儿的“规矩”。希望今晚还没人光顾过这儿，进而能让章远享受一顿悠闲的晚餐。
……然而今晚也不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地下车库几乎停满不说，章远跟着指示灯在地下二层七拐八绕，最后车位倒是找到了，但他下车后就发觉：他不知道要从哪个电梯上去，才能到商街背面的阿丽切。
当代青年的倔强劲儿自此发作，章远摸出手机开始翻阅各种app上的地址与评价，除了看到无数条评论这家餐厅好吃、有品位、适合约会外，根本找不到任何从地下车库上去的路线的提示。
章远顿了顿，他实在不想到人潮涌动的主商街上走一趟；更想着来都来了、还找到了停车位，也不怎么乐意换个地儿解决晚餐。
他思前想后，想到令他今儿下班时想都没想就径直来这儿的那位主儿，同时想着这大概是一个对“尴尬”脱敏治疗的好机会，便点进老马的聊天界面，发了条待人转交的求助信号。
——之后不到半分钟，正冒着被抄牌儿的风险、在主商街道旁找路边停车位的井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老马：哥们儿救命，从地下车库怎么上阿丽切啊？」
井然挑眉，想说也还真巧，既然老马也刚好来这儿吃饭，他还不如跟人见面聊聊，让老马这种一年三百多天外食的人给他介绍几家适合相亲的餐厅也不错。
他便边回语音边调头拐回商街背面，在小街顶头唯一一家门前能停车的店铺前下车，步行朝阿丽切的方向走。
几分钟后井然停步，望着身边他几分钟前告诉老马的电梯号，注视着正从2B缓慢上升的楼层。
接着手机震了震，他点开老马的语音，面前的电梯也刚好拉开了门——
“是章远那孙子让我、、”
……井然望着走出电梯的章远，手指一抖、掐断了老马的语音。
章远也没想到走出电梯迎面就是一句“孙子”——这么个冲击来得刚好，反而令完全没料到会在这儿遇上井然的章远忍不住笑了：“什么孙子，谁是他孙子。”
井然也不知接什么好，过了几秒想起老马没说完的那句话，问：“章总来吃晚饭？”
章远还笑着，听声点了点头：“嗯，井先生也是？”
“本来是来看看餐厅，老马问我，我以为他也来这边，所以想说和他随便吃吃聊聊。”
章远闻言挑了挑眉稍：“所以，井先生也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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