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丁香枝上（2）
懿淮撂下书出去后，和婉看着正剪兔子图样，自娱自乐得开怀的和敬，咬了咬嘴唇，轻手轻脚的准备起身。却猝不及防被和敬一把扯住袖子。
“！”和婉吓了一跳，强颜欢笑：“你吓我一跳，突然扯我做什么。”
和敬举着手头那片剪坏了的兔耳朵，吐了吐舌头：“婉妹妹，你瞧，我不如你手巧呢，你方才是如何剪的来着？快再给我演示一遍。”
和婉被她扯着，只好走到桌边拿起一张红纸，挥舞着三两下小剪刀便出来一个眯着眼竖着耳的小兔子。
“诶呀，你剪太快了，我没看清。”和敬缠着她再剪。
和婉只好耐着性子又给她剪。
好不容易和敬肯放她了，和婉带着自己贴身的丫头渔歌才刚走到门口，就见懿淮进门。
“皇婶。”和婉福身，“侄女先去侧殿更衣。”
懿淮点了点头。
待懿淮走到和敬身后，正见她巧手翻飞间就剪出了一个小兔子来。懿淮笑夸：“性子虽一如往昔的吵闹，手倒是比小时候巧多了。”
和敬回头一笑，转眼间又剪了只燕子出来。
当晚，和敬推说身体疲软先行回了“云润星辉”，和婉见她离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懿淮恍若未见。许久才对荔枝说：“去将东边的‘益寿斋’收拾出来，给和婉公主住。”又对和婉笑着说，“在皇婶宫里，必叫他们将你照顾的服服帖帖，你就只管使唤他们便是。”
和婉福身：“多谢皇婶。只是不知和敬姐姐今儿是怎么了？”
“她呀，是自己睡惯了，又不好与你明说，只好找个由头回去先自己睡下。”懿淮笑眯眯的。
和婉还要再问，荔枝已经进来禀：“娘娘，‘益寿斋’已经收拾妥帖，公主可要现在睡下。”
和婉：“若皇婶不睡，和婉可以相陪。”
“早到了安寝的时辰，和婉去睡吧。”懿淮笑眯眯的说，“若睡得晚了，赶明儿早膳的时候脸色会不好看的。”
和婉福身退下。
玉清跟着和婉往‘益寿斋’安顿她睡下，才返回懿淮处。
懿淮看向她，她禀道：“和婉公主睡下了。”
“走吧，去瞧瞧和敬，她应该在等我。”
荔枝疑道：“公主不是早就睡下了嘛？”
懿淮朝她狡黠一笑，与玉清往“云润星辉”走去。
到了“云润星辉”，果见和敬穿着件水玉色的萱草纹寝衣，裹着暗紫织花云锦被翻着本诗经。懿淮朝她一笑，施施然坐在她床侧。
“额娘可来了。”和敬撒着娇钻进懿淮怀里。
“等我半天了吧。”
和敬点点头。
懿淮问：“可是瞧出什么来了。”
和敬心下一沉，袖下纤手紧握。“真是……各怀鬼胎。”
懿淮赞许的点了点头，“倒是耳聪目明。”
“额娘，今儿个我听庆云说起多罗郡王璘沁入宫替长子德勒克求娶宗室女一事可真？”和敬拉着懿淮的袖子，语气焦躁，“女儿还小，不想早早出宫嫁人，再说了，那德勒克可是出了名的病秧子……”
“住口。”懿淮轻拍了她一下，“不许妄自议论他人。”而后正色道：“世人传言多半以讹传讹，做不得真。人行于世，还是要相信眼睛看见的，不可相信耳朵听见的……”
和敬吐了吐舌头，打断她：“额娘，可是有时眼睛看到的也是弄虚作假的呀。人与人之间本就迷雾重重，稍不谨慎就只有落得四面楚歌的结局。”
懿淮瘪了瘪嘴，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由头。
和敬轻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身为公主，本就行止不可由心。但当女儿知道，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心里还是难以接受的。我这一辈子，前半生都待在这密不透风的重重宫墙内，见不到额娘给我讲过的那些世俗繁荣；后半生，似乎也可预见，我注定要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和他过完余生。”
懿淮抚上她的肩头，“傻丫头，额娘生在宫外，长在深闺，未赐入你皇阿玛潜邸时，也未曾见过你皇阿玛的，可你瞧，我们……不是很好嘛。”
“可是阿玛是喜欢你的！”和敬抬高声调，“阿玛对额娘，到底是不同的。”
懿淮张了张嘴，和敬继续说：“如今，皇叔是铁了心要将我推向德勒克了。否则也不会叫和婉住进宫里来。我真是心寒，人前对我百般宠爱的皇叔，如今为着自己女儿，也要对我这个侄女下手了。”
懿淮对此不置可否：“这件事可不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和敬抬眼：“额娘想给女儿选什么样的夫婿？”
“如此，额娘便要问你，是想听富察氏皇后的想法，还是想听额娘的想法。”
“都想。”和敬坐直身子。
“就富察氏皇后而言，愿你嫁与家世显赫高门大户人家，于富察氏满门诸多裨益；于额娘自身，愿你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可额娘，先是富察氏，再是额娘。正如皇阿玛，先是君王，再是阿玛。”和敬低着头。
回到自己寝殿的懿淮望着帐顶，心中百感交集。和敬那句：“额娘先是富察氏，再是额娘，正如皇阿玛，先是君王，再是阿玛。”在她心中萦绕，挥之不去。
诚然，和敬说的没错。弘历身负大清百年基业，上承万民，他必须先是万民的君主，再是孩子们的阿玛。而自己……坐在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凤位，富察氏满门的赫赫荣光全靠她一人维系，身为中宫嫡女的和敬，又怎能逃过爱新觉罗氏、富察氏两个家族的枷锁呢？
懿淮有些绝望的闭上眼。她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竟是对自己女儿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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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多了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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