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回到国内,游淼派来的律师就上主宅来了。摞了一堆文件在游禾面前,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这些都是夫人生前的名下财产,董事长的意思是全部转到游禾先生的名下。手续我都已办妥,只需您全部签个字。其中包括在美国和国内的几套房产,车两辆,现金珠宝等若干,以及集团股份。”
继承合同以及公证书一份份摆在桌上,英文的中文的各种字符纠缠不清。轻飘飘的一沓纸却重得像溺水者口袋里的石头,把游禾直直拖进河底淤泥里。
他接过签字笔,又一把甩回桌上:“不用了,还给我爸吧,顺便替我谢谢他的良苦用心。”
说完他就起身绕开律师径直上楼去,游枝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住他,又很快放开,音色冷清:“游禾,不要任性。”
他们在楼梯那停住,一上一下,隔着两级阶梯。游禾垂下眼:“我不是任性。”
“其他东西你不要也罢,但是那集团股份不是小数目——不仅仅是在物质价值上,你只有拿着这些股份,”游枝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他放低了声音:“...我们父亲眼里才会有你这个儿子。”
游禾阖了阖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那你呢?”
游枝显然没懂他这个反问,怔愣住了。
“我如果不拿这个股份,你眼里也不会有我这个弟弟吗?”
游枝皱起眉:“我并不在乎你手里有什么。”
游禾嘴角上扬:“所以我也不在乎。”
他转身上楼,步履轻松,仿佛天大地大都踏在脚下。只是他背后的游枝并看不见他咬紧牙关的模样。
游禾也没告知柴岩自己已经回到本市,径直去了餐厅上岗。柴岩见到他自然一阵惊讶,赶紧询问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让他突然消失了半个月。
游禾一直没同柴岩讲发生的那些事,离开前他只给柴岩发了信息说有些事要去处理便断开联系。林月浅是自杀,这在游淼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况且死了两任老婆必然会有人在背后传些闲言闲语。林月浅的葬礼在国外低调处理,于本市都还不曾发丧,知道的人极少,所以柴岩家里自然也没听说。
游禾此刻倒是很坦然,也没想藏着掖着:“我妈去世了。”
这答案太过令人措手不及以至于柴岩呆立原地完全接不上话,反倒是游禾还安抚他:“我没事。”
柴岩结结巴巴的:“你,你......”然而也说不出什么,最后只得叹口气。“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游禾却没法坦然了,“不提这事了,都过去了。”
柴岩自然不会追问,拍了拍游禾的肩。“你这个傻子。”他轻骂了一句。
“酒庄那边验收你还去吗?”柴岩岔开了话题。
游禾坐在椅上往前倾了倾,翘起椅子后腿,“去啊,当然去。上次考察是你去的,这次也该我去看看了。”
柴岩点点头:“行,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游禾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起身要走出办公室,被柴岩喊住。
“你要再失联半个月不来上班我立马卖店卷钱跑路。”
柴岩看起来颇为严肃,游禾笑起来,抬手挥了两下:“跑吧跑吧,就这破店你想卖几个钱。”
餐厅今日还算空闲,游禾就打了声招呼先回去。刚到屋没多久,游淼的律师再次造访。这次游枝不在旁边,游禾一个人接待的他。
律师也没寒暄,直接入题:“董事长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他停顿一瞬,依然用那种机械式的声音道:“你既然这么有骨气,干脆把你这身皮,你的名你的姓都还给我吧。”
游淼大概是生气了。他难得一次念在旧情,将林月浅名下的东西都留给这个向来不成器的儿子,没有被感恩戴德也罢,却被当头扔了回来,这和打他一巴掌没什么区别,自然恼火得很。
游禾没有接话,静静地窝在沙发里。律师只是来传话,任务完成就该离去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西装,脚步还未踏出,游禾突然开口。
他似笑非笑,盯着律师先生:“我今年生了病,他知道吗?”
律师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
“不大不小的病,我运气好,暂时没什么大碍。我也不愿搞得大张旗鼓,所以他当然不知道了。但是知道又能怎样呢。他会把我从夜店里面拖出来押到医院去吗?他会整夜陪着我吗?他会明白我在未知晓检查结果之前有多害怕吗?”游禾红了眼睛,却还是能笑出来。“话又说回来,我真的很感激他给我的这身皮,感谢他给我的名给我的姓。我妈妈说得对,我是承了他的福才能锦衣玉食地活到现在。我并无什么骨气,早就烂在这淤泥里。也并非凭着意气拒绝那些东西,不过是觉得我靠吸我妈妈的血肉活到这么大,不想她去世了还得抱着她争抢了一辈子才得到的那些东西继续活下去。这些话你转不转达都无所谓,他能不能懂也都无所谓。总之谢谢他,谢谢他便是了。”
律师驻足半晌,而后微微颔首示意便离去。他恪守本职,传话就真只是传话,连朱阿姨奉上的茶水也没顾上喝一口。
游禾觉得无趣,向后一仰躺倒在沙发上,环视了一圈他从小所住的这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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