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站在白岳重阳的病床前，两手张开在他眼前大幅挥舞：“喂喂，不是吧？你真的看不见啦？”
白岳重阳看着前方微微一笑：“真看不见了。”
“那……做了手术会复明吗？”
白岳苦笑着摇摇头。
邓绥泄气地一屁股坐在陪护椅上，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给你带了十！年！陈！的白牡丹，尝尝？”
白岳一下笑起来，双眼失焦地盯着一个方向热烈鼓掌：“好好好！”
柳岸一个箭步冲进来：“重阳等会儿就要做手术了，现在不能喝水！”
白岳瞬间失落：“一口都不能喝吗？”
柳岸柔声安慰：“乖，忍一下吧。”
邓绥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招行卡：“我说，你一号那天去玉城找我玩，放我这儿的这个卡，还给不给你弟弟了？”
白岳摸索着抓住她的手：“你先拿着，我手术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邓绥：“什么意思？”
白岳：“如果我死在手术台上，你就把这个给我弟弟，他叫韩瑾，是你弟弟邓巡的好朋友。”
邓绥撇嘴：“γ刀手术也能失败？”
白岳：“也有一定几率啊，还有并发症的可能性……总之，如果我活着出来，你就直接还给我，我自己给他。”
邓绥仰头感慨：“敢情你进山那天，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吗？”
白岳笑了笑，没说话。
病房里静默了片刻，白岳又开始缓缓地说话：“你弟弟和我弟弟这会儿应该在考试了，你弟真的很优秀，十角天团第一位，简直是十二年前我的翻版；我弟因为总是忙店里的事，每次考试都是五六名，其实他非常聪明，如果专于学习的话，未必不会拿第一。他家里欠了债，缺钱，特别想开个湘菜馆，这一百万，就是我留给他的本金。”
邓绥自带一套青瓷快客杯，在小小的病房床头柜上表演起茶艺来：“你对你弟还真好，唉，我弟就是个熊孩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唔，话说回来真没想到千川二中这么有意思，校规宽松，制服时尚，还有个十角天团，早知道当年我就去千川二中上高中了，都怪我自己懒啊！为了离家近去上长青私立！我要是在二中我肯定也是十角天团的首位啊我成绩这么好……白白错过一次当老大的机会啊啊啊！！”说着还捶胸顿足地拍着大腿。
白岳哈哈哈笑了半天，忽然唱起来：“多么痛~的领悟~”
邓绥用快客杯泡了两小杯茶，看了白岳一眼，摇摇头：“没口福的。”然后端起一杯递给当门神的柳岸：“柳老师，请。”
柳岸接过杯子：“谢谢，不过我不是老师，我只是个校医。”
邓绥：“校医很好啊，学生们健康的守护者，是很重要很有意义的工作。”
“谢谢，”柳岸微微动容：“真的很少有人这么说。”
实时下午三点五十，窗外烈日高悬，阳炎烁烁，开着空调的病房里，邓巡韩瑾王洲陵祁眉赵煜媛一拥而入。
“白岳老师！”
“白岳哥！”
“白岳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为首的邓巡抱着一大束百合花：“白……”一眼看到邓绥，出口的话变成了：“姐？你怎么在这？”
邓绥两手抱胸：“我就不能跟你们白岳老师是好朋友吗？”
白岳摸索着接过花束，凑上去嗅了嗅：“好香，谢谢大家。”转过头小声跟邓绥说：“学生们都是小天使。”
邓绥认同地点头，点完又想起白岳看不见，忙补充道：“嗯，没错。”
柳岸却皱眉了：“你们今天不是期末考试吗？这么快考完了？”
“还有一门大综，”祁眉豪气冲云干地一挥手：“不考了，没意思。”
赵煜媛接腔：“是啊，要考那一门的话就错过白岳老师进手术室的时间了。”
邓巡：“我们用一秒钟考虑了一下，决定放弃。”
王洲陵：“就是，区区一次考试而已。”
韩瑾：“相比之下，还是家人更重要。”
柳岸喝了茶，杯子咔哒一放：“你们这次可要跌出十角天团了。”
邓巡拿起床头柜上的另一个小杯子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睁眼道：“我们都蝉联多久了，也该给别人一个机会。”
邓绥：“傻弟，那是姐姐喝过的杯子。”
柳岸慢悠悠地走过来，在陪护床上坐下：“话说，你们知不知道二中十角天团的来历？”
白岳愣了一下，循着声音转过头看向柳岸：“你知道？我那个时代也只说是历史遗留。”
邓绥伸长脖子：“好像要说很有趣的事了。”
柳岸：“千川二中高一年级十角天团制，始于1997年，开创人是一位爱好推理小说的老师，创立目的是为了促进学生们的学习积极性，创立当年，有一名高一新生奇迹般地蝉联了全年月考和期中、期末考的第一位，成就了天团史上的不败传奇，他的名字，你们在校论坛的十角天团小档案里就可以查到。”
手快的王洲陵已经打开校内机论坛查了起来，还吐槽：“医院WIFI不给力啊。”
柳岸看看表：“从云去打水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你们慢聊，拜。”说罢悠悠然走出房间。
“出来了出来了，”王洲陵激动地晃着手机：“诶还真有，十角天团小档案，还是按年份倒着排的……2000,1999，98,97——这个学生叫……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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