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特赦的自由,也得到永恒的放逐。——《绿戒指》
距离上次见月月已经二十八天,我很主动也很规律地给她发信息——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一般会提前两天约,大家都有工作,安排妥当为好。
“周五来吧,我六点半在宿舍等你。晓丽。”一起这么久,仍习惯每次留下自己的名字,感觉对方生活中一定有数不清的约会信息,最好别把我这条弄混。
“好。”月月回信很快,像她雷厉风行的作派,没有落款。
也许她知道我手机里存着她的号,也许她对我只是懒得认真,也许……太多种可能。我对她的态度,她的特殊身份,我们更像定期保健似的“亲密接触”,注定不会有常态的你侬我侬。
五点闭馆,打扫卫生,收拾好办公桌杂物,关灯锁门。穿过长长的阴暗楼道,看到期刊室小姑娘还窝在座位上和老公甜言蜜语商量晚饭去哪儿吃,偷偷向她挥手再见,周末呀,每个人都该放松放松。
食堂吃面条——晚餐在食堂吃的职工很少,所以大师傅也就不正经做了——管它的,仅仅作为维持生命的需要,我并不介意种类菜色。食堂老张就成天说,晓丽吃饭可一点儿不挑!什么白菜面条,肥的瘦的,打什么是什么,打多少吃多少,不像新来的那些小姑娘们,难伺候着呢!
我说老张,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小姑娘们才多大?我都奔四张儿的老同志啦,什么好的坏的,早就皮啦!
说归说笑归笑,就连月月也曾说过,你这个人,成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算事情真的要紧,也是啥都无所谓,啥都不在乎,真让人拿你没脾气!我马上反驳,拿我的“先进工作者”荣誉说事儿,拿我工作上精益求精为例,证明自己绝不是玩事不恭的主儿。
当然,话能搪塞,但同时明白,大家说得没错。不论表像多复杂难懂,潜意识里对生活中大多事情已经无所谓,不幸的是,这一范围还正在逐渐扩大。
我是不是快死了?当一个人对周围的环境失去必要反应,是不是就快死了?
一直想也想不通,直到月月进门,天色昏暗,身体躁动。
当衣服又被粗暴地扔向别处,当身体又开始刺痛,月月抓着我的头发,嘴里嚷嚷着听不懂的嘶吼,我看到胸前晃动的绿光——唯有它,还证明,我活着。
我是独立的,却为什么感觉仍和你在一起?
“你怎么了?”月月靠在床头叼起一支烟,大约看到完事后的我表情痛苦一言不发。
“没什么,肚子有点痛。”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几次都很痛,可能是月月总爱从后面来的原因。
“是不是快来事了?不对,你是月初吧。”月月边说边下床找烟灰缸,实在找不到,只好拿了本杂志先凑合。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躺躺就好了。”从后面望着月月裸露的脊背,光滑洁白,虽然拥抱过若干次,却从未认真欣赏。
“你就作贱你自己吧。哪天吃不了兜着走。”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早死早托生,我想开了。”
“你就作吧……”比起评价旁人,月月更愿意沉浸在烟雾迷朦中,那样,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也不想看清,我也不想探讨是否有自虐倾向,对于死没啥感受,因为就算死也见不到想见之人,生或死,都于事无补。
一夜无梦。
早晨起来,月月已经穿好衣服,问她干嘛这么早,她说最近钓上个大款,正热乎,约了今天要去给她买首饰。
在床上耗到十点才起,不得不承认,这间空荡的单身宿舍因月月的光临而变得稍有人气。她离开以后,一切又恢复原样,有阳光,有氧气,却仍弥漫着不可抑制的凄凉。
披着睡衣蜷成一团,从前我一摆成这样的姿势你就会来抱我,轻轻哼着摇篮曲,待我像你的小宝贝。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搞不懂。”你的自言自语那么可爱。
其实我怎么知道答案呢?关于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关于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永远没有答案,只有一道深刻的疤,划在我的心上。
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离开我?
既然离开我,为什么还要说会永远喜欢我?
难道因为离开,才能永远?
我坐在窗边,蜷成一团等你来抱。我得到特赦的自由,也得到永恒的放逐。
阿阳,我好想念你。
阿阳这个名字已经七年没有叫出口,两个字,简单又普通。但七年来,它们仅存于我的脑海,一个念头而已。人在无可奈何的事情上,总不自觉地选择逃避式遗忘,即使无法真正遗忘,也要勇于自欺,不提起,就能走得出过去。
当然,我还没愚蠢到相信自己真能忘了阿阳。但至少,在理智与情感的较量中拼搏了七年,至今没有疯掉,就证明了某种成功。
过最初的痛苦,走过短暂的麻木,走过苍白的抗争,走过漫长的自我折磨,多少个不识晨昏的日子里,我的枕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不明白,想不通,互相深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各分东西?当初信誓旦旦的两个人为什么变成两不相干?
那个你还给我的绿戒指,我一直留着。
不能戴它,因为那是专属于你纤细手指的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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