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流逝，很快机场广播就通知飞往昆明的航班开始登机。
因为选座选很早，两人得以坐在同一排。
季孑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周渊明的女朋友。那时，他坐在离周渊明很远的角落里，心里想着"自己已经输了"。而现在，轮到他坐在周渊明的身边，他却不敢说自己赢了。
根本没有输赢。季孑感受着身边温暖的手臂，只是值不值得。
优秀而美好的周渊明绝对值得一段长达十多年的暗恋。季孑不需要回应，周渊明存在已经够好了。
飞机还没上跑道，季孑就困了。身边的气息太温柔了，季孑沉溺在其中，像个喝醉了还喊着要酒的酒鬼，不知餍足。
航程行至一半，空姐和空乘推着餐车，开始分发食物和饮料。季孑睡的很熟，也很安稳。周渊明喊了两声，见没反应也就不好意思再动，任季孑睡着了。
说实话，周渊明第一次碰到像季孑这样的男生。卫衣运动裤运动鞋，打扮的像没毕业的大学生。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平和而质朴，温和得很。
平常找他拍摄的女生远远多过男生。而且能找他的男生，也一般要是跟女朋友一起的。一开始，周渊明还以为是骚扰，没想到对方还挺认真。
见到面之后，周渊明更相信了。他跟很多人打过交道，看人很准的。内敛寡言的季孑肯定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绝对不会撒谎的人。
不过，季孑不像是会找人拍照的人。
航程后半段，季孑被疼醒。他其实很讨厌坐飞机，因为在飞机下降的时候，他的后脑勺会疼，针扎过去，连着线拉扯的那种疼。
但是没关系啊，周渊明在呢。
季孑坐正身体，揉了揉眼睛，慢慢习惯熟悉的酸疼。
周渊明见季孑醒了，把自己小桌板上的一杯矿泉水递给他，"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要了白水。"
我喜欢你。季孑在心里说。他接过白水，笑着谢过后，小口地喝着。
"你昨晚没休息好？"
季孑把喝完的塑料杯递给空姐，解释说，"还好。我在飞机上很容易困。"
"你睡的好香。我看你睡，都看困了。"说着，周渊明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季孑的心意料之中地漏跳一拍：他说，他看我睡觉了。季孑下意识摸了摸嘴巴，看有没有漏口水出来。
"一会下了飞机，我们直接坐机场大巴去昆明火车站。到丽城火车要10个小时，到时候只能在火车上再休息了。"
"没关系。"
季孑的头疼到下了飞机也没有好转多少。尽管压力已经恢复，后脑勺却仍旧存留着刺痛的感觉。
周渊明看季孑脸色不太好，抢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季孑强打精神，说了句"谢谢"。
两人一路穿过人群，跟其他结伴出行的人们没有什么不同。季孑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季孑和周渊明算是认识了吗？他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吧？
是不是周渊明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个叫季孑的人了？
如果他知道了的话，那季孑已经收到了来自周渊明的生日礼物。
昆明火车站门口的安检队伍排得很长，人群快淹没旁边全副武装的士兵了。见此，周渊明提议道，先去路口的德克士坐一会。
季孑不可能会有异议。他拖着行李箱，慢吞吞地跟着。
"你应该走在前面。"
听到话音，季孑抬起头来，懵懵地微张着嘴，"啊？"
"我说，"周渊明边倒走，边举着照相机，"主角是你啊。"
"哦。"季孑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他并不喜欢拍照，镜头让他感到压迫。即使镜头后有个叫周渊明的人……有一点点用。
是非常有用。大概吧。
刚过饭点，德克士里的人也很多。但很巧的是，他们一上楼正好碰到两个人吃完要离开的座位。
除非是工作上要求非去不可，季孑从来不在外面吃饭。他情愿在家里吃咸菜配馒头，也不愿意在外面花天酒地。
因为他要攒钱。
周渊明体贴自己的顾客身体不舒服，抢先跑到楼下买吃的。季孑看着玻璃橱窗外络绎不绝的行人，或是背着大旅行袋的工人，或是打扮光鲜的游客，各有各的路途，各有各的终点。
季孑顿了顿，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在二十九岁生日这天，季孑看见了六年多未见的、贼思念的人儿，并且说上了话。
真好呀。
说曹操，曹操端着餐盘就上来了。
周渊明选了两个看着还可以的汉堡套餐，让季孑先选。在季孑拿走了靠近的那份，他拆开剩下的汉堡，在季孑惊悚地目光中，把吸管艰难地插进汉堡的面包片里。
"生日快乐。"周渊明笑着说，"刚上楼的时候才想起来。"
季孑停下了拆包装的手，结巴道，"你、你怎么、么……"
"我弄错了吗？"周渊明瞪大眼睛说，"我看你微博上的资料是这么写的啊！"
"没有。"季孑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了，"是对的。"他不知道周渊明是怎么对待别的客人的，也许只是想跟他搞好关系，好合作出自然的照片。
周渊明拍着胸口后怕道，"幸好幸好。"他举着插吸管的面包片，有点像二傻子，"出门在外，只好假装这是生日蛋糕了。"
季孑沉了沉气，笑了一下，"谢谢你。"
这一刻的季孑太富有。一下子收到了好几份意料之外的生日礼物，简直不能比这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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