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张美杏紧张得搓手,蓝鲸便安慰:“路妈妈,我就是想问问花花当年转学的事,您不用太紧张。”
“哦、哦,原来是这个。”张美杏神情缓和了些。
“嗯。”蓝鲸恢复平日的彬彬有礼,替路添花掖被角后,分别给张美杏和自己斟了一杯白开,“那时候都二模了,花花怎么会突然转学呢?”
张美杏犹豫不决,蓝鲸紧张得暗自咬牙,似乎生怕听到预料当中的答案。
最终,张美杏松口:“家里出了意外,没办法。”
“啊?”变故之事本该令听者觉得抱歉,但蓝鲸明显松一口气,“路妈妈若不愿意说,那就此打住吧。”蓝鲸似乎突然失去了打听的兴趣。
“没,那些往事,这么多年我都没对花花之外的人提起,一来我觉得丢脸,二来,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想自己像祥林嫂似的唠叨个没停。但小蓝你不是外人,既然问了,我就说出来吧。”
意外牵扯出陈年旧案,难得张美杏开口,蓝鲸纵使不爱八卦,此刻也必须洗耳恭听了:“路妈妈您说,我听着。”
“上周和你见面时,我就说自己是拖油瓶,拖着花花这孩子,害他无论如何也爬不出泥潭,这是事实,是铁打的事实。”
“说来话长,得从我这一辈说起。我们家有很多孩子,可家里穷,爸妈当年生了八个,养活的只有我、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原本我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可因为穷,上不起学。小时候我还算长得俏,经常被村里剧院叫去表演,攒下点舞蹈功底,凭着这点才艺,最终我进了兰城职专,那儿不但免学费,表现优秀的还可以拿点奖学金。”
“来到兰城的第二年,我就认识了孩子他爸。”说到此处,张美杏哽咽。蓝鲸轻拍妇人肩膀,以示安慰。
“他付出金钱,我付出青春。一年之后,我就怀上花花这孩子。医院检查是男孩,他爸就不由分说,逼我断了学业,说跳舞会影响胎儿。我穷怕了啊,生怕他会离开,就真的退学养胎了。”
“后来,这事被我家里人知道了,我的爸妈、我的姐姐、我的弟弟,轮流劝我,可那时我都快生了啊,回不去了,我停不下来啊。后来,家里人就都跟我斩断干系了。”
“孩子他爸的发妻,也就是花花的大妈,因为生不出儿子,所以默许了我们母子的存在。她时常拖着花花,不让他见我,可花花这孩子天生懂事,什么诱惑放在他面前,他也不答应和我分开。”
“就这样一直到花花高中。可高二那年,大妈竟然怀上了,去医院一查,竟然是个儿子。花花从此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大妈便开始排挤花花。他爸一开始还会劝上两句,后来,身体不好,连劝也免了。”
“他爸最终没挨到花花高考,就先去了。我们母子被扫地出门,临走前,孩子大伯还问花花,如果保证跟我隔断联系,他就可以继续待在路家,留在兰城。”
“可这孩子倔啊,非但不答应,一气之下连名姓都改了,跟我姓,改名‘张强’。”
“原来如此。”蓝鲸忍不住感叹。
“哎,”张美杏抹抹眼泪,“花花回到老家继续上学,可那年变故太多,花花静不下心复习,最终没能参加高考。第二年在复读,勉强考了个二本。”
“花花被调剂到生物工程专业,但他心不在此,业余自学摄影,反倒开辟了一条新路。拿了些奖,主业之余赚点外快,就在我俩都以伪日子会慢慢变好的时候,我的报应来了。”
说到此处,张美杏撸起袖子,蓝鲸赫然明白为什么大热天张美杏仍穿长袖的原因了,只见上下臂血管暴突,有几处皮肤隆起呈肉瘤状,极其可怖。
“我被诊断为尿毒症,没钱换肾,只能保守治疗,每个月做透析,花花这些年挣的钱,几乎全花在这上面了。”
说到此处,张美杏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流下来:“这孩子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就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心疼、真的心疼啊!”
蓝鲸生疏地拥抱伏在路添花被子上的张美杏,柔声安慰:“好好照顾,花花会醒来的。”
这话点燃了张美杏的希望:“真的吗?”
“嗯嗯,我们一起等,等到花花醒来的那天。”
“花花何德何能,结识了你这么掏心掏肺的朋友!”
一分羞涩九分愧疚,蓝鲸微微低了头:“路妈妈过奖了。”
张美杏拿手绢擦掉眼泪,又问:“小蓝你的问题我只回答了一个,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阿姨一定尽力回答。”
蓝鲸看着路添花,摇头:“暂时没有了,路妈妈,你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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