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让人觉得怀念的梦。
破损的沙发露出海绵，棋牌桌的桌脚缺损了一块，墙边摆放着很多椅子，几十张课桌在另一堵墙边堆叠得摇摇欲坠。
灰尘总是很多，他打开窗户通风透气，阳光的粒子就附着在尘埃上闪闪发光。天空很晴朗，空气燥热着将蝉鸣融化，灰蒙蒙的玻璃上，他从倒影里，看到室内的同伴们忙忙碌碌。
他凑近窗户，想看得更清楚些。某某有没有偷懒，某某某是不是又在捣乱。
然而背脊却突然一痛，一股大力从身后推了过来。他从一楼的窗口摔出去，却跌落进了几乎无穷无尽的漫长的黑暗里。
“沙沙，沙沙。”
细碎的摩擦声，像春蚕咀嚼桑叶。由此想到春天的雨，滴滴答答的水珠从上空连绵不断地流淌下来，落到身上却成为了粘稠的血。
他在黑暗里茫然地伸出手，在绵延无尽的黑暗中却触碰到了真实存在的事物。
很轻，边缘有些锋利，是白色的。
是什么？刀，还是纸？
手掌被切开，血从伤口中源源不断地滴下来，又变成了透明的剔透的水，向深渊里洒落。
他想，是纸。
梦境就到此终结了。
光线吻过眼睫，他微微呻吟一声，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2018年6月6日，廖青在早上醒来。
-
明天就是高考了，想想还是挺紧张的。廖青揉着眼睛，洗漱完毕，走到书桌前。
书桌的中央，本来应该端端正正地摊着一张做完并订正完的卷子。廖青的手在脸边僵住了。
他发现在那张卷子上，不知何时，又堆上了一大摞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这哪来的复习资料？我是睡懵了吗？廖青走近书桌，慢吞吞地伸出手。
“青青！吃饭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过来，还有爸爸的“哦，今天早上那么好吃啊。青青你如果不过来，我就全吃掉了……喂你干什么掐我！”
廖青噗地笑出声。他收回手，大喊一声“来了”，就冲向餐厅。
他想，自己可能有老年痴呆的情况了，居然会忘记拿出来的复习资料。
那叠被无辜冠上“复习资料“之名的纸，静悄悄地停歇在桌面上。
-
仓越在床上碾转许久，还是睡不踏实。他一骨碌翻身坐起，又一次拿起了手机。
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一分，天光大亮，太阳在天际露了一线金色的辉光。
他走到洗手间，双手撑住洗手台，呼出口气，直视着镜面中自己的眼睛：“顾辛汝，昨晚那是怎么回事？”
顾辛汝接管了倒影，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仓越：“什么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那么严肃啦，你看一切都很正常不是吗，今天还是高考前一天呀对吧啦啦啦，你只要像前几天一样……”
“顾辛汝！”
顾辛汝沉默了，突然嘻嘻一笑：“你终于害怕了？世界在眼前扭曲的感觉并不好受吧。那么，现在不断循环的你，到底算什么呢？”
他把脸贴近镜面，冷冰冰的眼睛里倒映出的是仓皇失措的仓越自己的身影。
仓越颤抖着嘴唇，却毫不相让地迈前一步：“那你能解释吗？”
“解释什么？”顾辛汝冷笑，“解释世界重置的秘密吗？可以啊，只要你能考上清华北大，我什么都能告诉你——”
“你不能。”仓越苍白着脸，却愤怒地笑了起来，火苗在他漆黑的眼睛里燃烧起来。
“我……不能？”顾辛汝轻飘飘地重复着，嗓音却慢慢变紧。
“你不能解释，为什么廖青和世界不是一起重置的。”
顾辛汝不说话了。室内一片安静，影子和真身怒视着彼此。能听见水流哗哗通过水管，闷热的环境逼出额角的汗珠。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猛地把凝固的空气一把打碎。仓越瞪了镜子一眼，丢下顾辛汝，转身回房去拿手机。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倒影中的顾辛汝的。
-
廖青呼哧呼哧地喝粥。黑米银耳桂圆红枣百合粥，味道一言难尽，百合很苦，桂圆和枣都要吐核也很烦。爸爸妈妈高高兴兴地聊着考完试一家去哪玩，丝毫不担心他会因此松懈。
“高考也没有那么重要。”妈妈强行往他碗里又盛了一大勺，止住他放下碗碗回屋复习的打算，廖青只能苦着脸继续和百合奋斗。“你中考那阵子不是一塌糊涂吗？可你高中也混的不错。你这个憨种，不管考试考得怎么样，都能做得不错。”
“啊啊啊？怎么突然骂我啊。”廖青皱起鼻子。
“夸你呢。”妈妈把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叉着腰笑了，“你这傻冒，听不懂人话音的。”
“你又拿我寻开心。”廖青扁着嘴囫囵吞下了最后一片银耳。
-
廖青先拿起了手机。上学养成的坏习惯，整天手机开静音，为此总是听不见电话。不过一般也遇不上什么急事。他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谁问他题目的，结果却被六十三个未接电话震撼当场。
“仓越？深更半夜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廖青眉头一皱，觉得问题并不简单。他心里有点不安。谁深夜骚扰他的可能性都比仓越大。
现在要马上回拨过去吗？按照社交礼仪是这样的。但是，廖青的余光瞟见桌上的那一沓纸。
一个熟悉的名字，针一样地刺进他的眼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距离高考，还剩1天请大家收藏：(m.zhuiyo.com)距离高考，还剩1天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