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令秦修讶异的地方。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似乎有什么人替代自己待在了林知砚身边，他的周身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这让秦修有些不大高兴。
这气息说来也熟悉，正是他自己的。
若按照谢无垢所说，须臾境中除了林知砚和莫名其妙被卷入的他以外，所造之物，所造之人皆是以林知砚回忆构建，那方才的“秦修”不过是镜花水月，他这个正主回来了，便不会留下丁点踪迹。
可这缕气息与他同宗同源，但绝不是他匆忙之时留下的。
秦修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通两百年前的事情，他被砸过之后，竟像是做梦一般恍惚，他当时还颇为疑惑，为何林知砚跑得如此迅速，不过是砸个雪球的功夫，就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老远。
如今想来，事情恐怕并不是他所料想的那样。
或许这须臾茧结成之时，曾牵动了他两百年前的神魂，将一缕意识投射在其中，他两百年前的记忆，却是今朝铸成。
这个猜测太过荒谬，秦修却莫名欢喜。
秦修俯**，宽厚的手掌将雪聚拢成团，林知砚见状，飞快地反应过来秦修的意图，拔腿便要跑。
秦修没给他这个机会。
来自敛锋尊者的雪球精准地砸向了林知砚的后背，力道之大，丢得林知砚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扑进了雪地里。
秦修提溜着林知砚起来时，林知砚又忽然发难，反手扣住了秦修的脖子，将人摁进了雪地里，秦修正想起身，林知砚整个人竟坐到了他背上，手指扣在秦修的脖颈处，锢得秦修动弹不得。
林知砚自言自语似地抱怨道：“这幻象做得也忒真实了……”
须臾境并非什么神奇造物，它所有力量皆来自于境主的记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以回忆构成的，按部就班的旧世界，一旦其中出现了些许偏差，整个世界分崩离析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自从被秦修砸中雪球，两百年来的记忆便纷至沓来，他不再是罗浮峰上那个弱小又无能的修士，眼前这个秦修也不过是个假象，所以将敛锋尊者摁进雪地这种事，做起来毫无压力不说，还挺爽的。
可他摁了这么久，身下的幻影都没有要烟消云散的意思，林知砚手有点抖，心中腾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感受到身下人似乎有些挣扎，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如何，林知砚又将手下的力道加重了些，好似这样做，他手底下的就能烟消云散似的。
“林知砚。”秦修的声音被埋进雪里，听上去有些闷闷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
林知砚闻言，摸着秦修脖子的手僵了一僵，认真思考起秦修被闷死在雪里的可能性。
“还不放手？”秦修道。
林知砚最终还是拾掇起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良心，依言松开了手。
如今林知砚双目已经恢复，待看清楚秦修的模样后，是两百年后的那一个。林知砚觉得自己闯了大祸，颇为苦恼地思考起道歉的法子。
秦修理了理身上的碎雪，抬眼便看见林知砚皱成一团的脸，笑道：“清醒了？”
林知砚点了点头，旋即又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可笑！这种时候承认了就是要背锅的！林知砚才不做这种蠢事。
秦修挑眉，不紧不慢道：“那你刚才确实是想杀了我了？”
林知砚：……
他好像有点冤。
林知砚好歹是须臾境的主人，哪儿能随随便便就在秦修面前犯怂，于是他当机立断，分出两根手指抵在太阳穴处，神色痛苦道：“头疼，想不起来，还有你哪位？”
秦修笑了笑，相当大度，“我也头疼，记不起来，不过我看你挺顺眼，不如我们结个主仆契……”
说着，一道金色的咒文浮现在秦修的掌心，他作势就要往林知砚身上招呼。
林知砚往后蹿了两步，忙道：“头忽然不痛了，秦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秦修收回咒文，淡淡地睨了林知砚一眼，“两百年前扔雪球，两百年后……林知砚，你可真长进。”
这可是口惊天巨锅，林知砚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辩解道：“我什么时候扔你雪球了？”
秦修注定是要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跟林知砚掰扯，他正色道：“两百年前，还有刚才。”
“刚才我承认，两百年前……秦师父，你记岔了吧。”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秦修忽地笑了一下，事已至此，他再自欺欺人也没什么意思。林知砚走后的罗浮峰确实冷清不，少他与林知砚相处不多，偏生件件小事他都记得清楚，他偶尔也会想，感情一事，是不是错过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好在，他并不是错过，而是时间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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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幻境把两百年前秦的意识拉过来了，也就是说秦修自以为保存了两百年的记忆对于林知砚来说才刚刚发生，他从一开始就是喜欢的是现在这个林知砚，所以他反应过来之后，觉得自己不是错过了，而是现在才是对的时间。大概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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