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晏果真是名不虚传，就连谢某的表字也是信手拈来。”
谢妄边走向曲晏，边开口赞叹道，但这样明显的反讽，两人皆心知肚明。
待谢妄走近后，曲晏抬眼直看着谢妄。谢妄顿步，皆因曲晏看向他的那双眼睛。眼角微挑，给人以似笑非笑，温暖亲和的感觉，谢妄心中骤起的戾气似乎瞬间就被抚平。
“看来，子祯已然忘了。”曲晏的声音很轻，若不是他微微颤动的嘴瓣，都不知方才有人出声。饶是谢妄耳目过人，也未听清。
谢妄刚想问曲晏方才说了什么，正好曲晏偏了偏头，犹带暖意的阳光斜|**他的眼底。浓黑的眼仁变成浅浅的灰色，那异样的瞳孔暴露在谢妄的视线中。
重瞳者，帝王之相也。
这是谢妄第二次见到重瞳异相，而第一次似乎是在那一年。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曲晏眼底的流光，恍惚回到了那年寒冬。
那年寒冬极冷，寒风扫过，即使穿着极厚的皮裘也冷得刺骨。那种刺入脊髓的寒冷，谢妄终此一生也不能忘却。
那年戎族奇袭北境，忠仆护着他自谢府逃出后，一路疾行。
他还记得忠仆的背很宽厚，忠仆披在他身上的棉衣很暖和。但忠仆不过走了几里地，便体力不支倒地不起，他也随着摔了个扎实。
谢妄挣扎着起身，摸到忠仆胸前长长的口子，那是戎族的弯刀划下的痕迹。他摸着忠仆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凉，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失去了温度。
他举目四望，除了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不见人畜。他以为这将是他的归处，却不想在他意识模糊之际，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即使那骤然靠近的温度不甚明晰，但谢妄却止不住的追着那一丝丝温暖，紧靠在那人怀中。
他在最后一丝清明中，看到的便是雪光掩映下的一双重瞳。
谢妄回神，停下方才转念间抽袖剑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望着曲晏，唤出那声久违的“靖之？”
曲晏笑道：“是我。”
故人重逢，两人却相顾无言。
曲晏搁下手中的白绫，邀谢妄在石桌前落座。曲晏为谢妄斟了杯茶，他接过茶杯抿了口茶汤，温和适口，如轻风拂面，使他通体舒畅。
“没想到”，还是谢妄先开口说：“曲靖之就是世人口中的公子晏”。
曲晏笑笑，只说：“当年将你送入定北王府，我便知道，终有一日，我能看到一个威风凛凛的戎马将军。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世事无常”谢妄叹道，谁能想到一场风寒就夺了久经沙场的铁血将军的命，定北王走得太过突然。
这一仗，是他头一次领兵布阵，打得艰难。他并不如传言中的用兵如神，只不过是最后破釜沉舟之下的出奇制胜罢了。
想到定北王，谢妄又一转念，记忆中那个对他颇不耐烦的白胡子老头映入脑海中，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当年那个老......”谢妄顿了顿，想是这样称呼别人的师父会不会不太好，但又实在不知作何形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当年那个老疯头，就是玄清道人？”
“正是先师。”曲晏倒是不太在意，点头回道。
实在不是谢妄故意这样称呼玄清道人的，是当年他问玄清道人该如何称呼他老人家时。那老头子拎着酒壶，懒懒散散的靠在马车里，嗦了口酒，嘿嘿一笑，道：“老疯头。”
要不是看到曲晏无奈的点头，他当时都要以为自己是被冻傻了，哪有人这样向人介绍自己。时隔多年，他终于知道“老疯头”真正的名号，只是那老疯头现如今已经随风去了，再无见面的可能。
大恩不言谢，因此谢妄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他师徒二人道过一声谢，他只是将这恩情埋于心底，时时铭记。
只是当年的曲靖之与面前的公子晏还是不同，他会牢记曲靖之的恩情，但公子晏于他而言从来只有可用不可用。
“靖之，想必已知我来意。”谢妄手抚着杯沿，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曲晏搁下茶具，抬眼望向谢妄坚毅的脸庞，只听他启唇道：
“子祯，我已久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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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开更，请多支持。故事很长，可养肥后，泡一杯奶茶，靠在床上静心品读。作者文化不高，有问题欢迎与我交流。
其实脑海中有很多故事，但是最后还是选择先写这个最难的，古风权谋。让我们来一起看看，曲靖之和谢子祯的故事吧。
噢对了，靖之是曲晏的表字，子祯是谢妄的表字。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反正我翻着字典想了好久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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