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相亲？”
张思竞拉着车门，想从跑着的计程车上跳下去，他妈拽住他：“对呀对呀，那女孩子昨晚才落地，我们连夜安排的呢！”
“妈，妈，我不能去。”
“你都穿上这套衣服了，怎么不可以不去！”他妈抓着他，有点严肃了：“思竞，听话！”
她又给他苦口婆心地解释：“妈妈花了大价钱，才给你买回来的！托运过来都花了很多时间呢。虽然做不了结婚礼服了，但我觉得这个场合穿也很适合，很重要！”
“妈，我脱了吧。”他哭丧着脸，扯着衬衫的袖口。这不是场不场合的问题啊，那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狼崽子呢，现在不走以后可就完了。
“你肯定会喜欢那个女孩！”妈妈笃定。
“为什么？”
“你不知道我花了大力气才找到的，她符合你的每一个要求，真的！”
他一愣，差点更厉害的闹起来。
“妈，我求你了，我不去。”他拉着她的手。
她回握他的手：“思竞，妈妈没有多的要求，你就去看一看那个女孩子好不好？”
“我不去，我要回学校。”
“人家好不容易才从国外回来，就见你一面，你都不肯吗？”
“妈。”张思竞是真的委屈，很容易就红了眼眶，睫毛闪着：“我真的不去。”
“你要不去，我们就只有弯着腰给那女孩道歉，然后再把那一桌子菜吃完再回去。”前面的父亲也说话了，回头来看他，他一愣，父亲很少这么对他说话。
“怕什么。思竞。”父亲转回头去，望着前路：“人收拾得那么漂亮，做事也漂亮点。”
妈妈说：“我只希望你们见一眼。”
司机也加入游说队伍：“去嘛，您这么漂亮，只有您挑别人，没有别人挑你的。”
“哎哎哎。”妈妈甜蜜地笑起来。
张思竞捂住脸，没脸见人。
“那我们就见一面，然后我就走，行不行？”
“也许你见到了就走不了了。”他妈摇着脑袋，很得意。
到了餐厅，小姐热情地领他们进去。
“客人在等您们了呢！”
妈妈像只蓝色蝴蝶，赶紧抓着他翩跹赶过去。
和那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相似，苏子川也早去等着了。他还要比客人更早，在外边的冷饮车边看了半天，那座位上都没人。对面的银光超市大喇叭说着开业大酬宾，大闸蟹很让人有胃口，准备买点吃的晚上做菜，他就去逛了。
超市里遇见了莫妮卡，莫妮卡热情地和他一起挑菜，又问他去哪儿。
“我等人。”
“谁啊。”
“朋友。”
“嗯。”莫妮卡摇头晃脑，苏子川也问她：“你呢？”
“我跟我妈妈过来的。”莫妮卡笑起来，想到了有趣的，马上拉住他的手：“你知道吗？张主任要有女朋友了！”
她说：“我专门来偷看的，你呢？”
苏子川慢慢拿开她的手，眉皱紧：“什么？”
莫妮卡看他不信，赶紧浑身抖擞。
“我妈妈专门给我报的信儿！她说张主任他妈妈来找她，问经验呢！我妈专门推荐的海蓝时代！你知道海蓝时代吗？就是那个蓝色的水手餐厅！”
苏子川摇头：“我不信。”
“那不就是个餐厅吗？什么相亲？”
“咦？”莫妮卡有点生气似的，“你在质疑我妈妈的眼光吗？”
虽然你长得帅，但也不能这么说。
她埋怨似的望了苏子川一眼，苏子川明白了。
好像听说过，莫妮卡的妈妈是城里有名的婚姻使者，如今适龄男女越来越多，她的红娘馆针对各个阶层，适配各种约会场所。
海蓝时代也是其中一个吗？
“谢谢。”
苏子川抿唇，眼神挪转，提着东西出去了。
妈妈一直攥着他的手腕，攥到了座位面前，抬头，一见面，张思竞都惊了。
男的？
他下意识向往后抓点什么，什么都没抓到，妈妈在身后伸出手，又握住了他的。
她轻轻说：“别激动。”
他扭头看她，妈妈表面上还是笑着，给那人打招呼。
“妈？”他疑惑。
“给君安打个招呼。”他妈说。
张思竞再次正眼看眼前的人，但从形象上来看，这个人几乎不比他矮，穿着皮衣，脖子上一个全是獠牙的cocker，头发也很有造型，全是脏辫儿。眉目俊秀，鼻梁高挺，他去看他的手，发现真的很大，骨架也大。
“张主任，幸会啊。”他开口，声音也听不出来性别，比男声柔，比女声硬，还有点沙哑。
要不说，张思竞得以为这是他从哪个机车少年那里请来的家长。
他妈怎么会找个男的来和他相亲？
这辈子头一次，张思竞盯着一个女孩的胸看，要看出他的性别来。
“君安刚从美国大学访问回来，累吗？”妈妈用肩膀撞张思竞，张思竞还是愣着，妈妈灿然笑起来，几乎要手动拿起他的手了：“握手呀！”
怎么了傻儿子，看到真命天女，一下子变成呆头鹅了？
君安很潇洒，“没事”，她向前一步，直接抱住了张思竞，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比较适应这个。”
她wink一下，笑出了小虎牙。
虽然这个笑出人意料是甜甜的，但张思竞还是浑身发寒，这个吻让他一瞬间清醒，猛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更厉害地抖了一下。
妈妈在怂恿：“思竞，回应人家啊？”
苏子川也笑着，隔着玻璃和外面飘然洒落的明媚阳光，也扭曲不了、变色不了他的那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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