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望住窗外,飞越过几十个小镇,几千里土地,几千万个人。我怀疑,我们人生里面,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张国荣《这么远那么近》旁白
天阴沉着,像是要下雨,四周翻腾出一股铁锈味儿和土腥味,地下沉积的也涌上来,酿久的记忆令人作呕。
雨是夏天的常态。
本来以为,在这个夏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一直站在原地,想了很多。
想江月明和她唇齿相缠的感觉,想她说很多话,千方百计哄自己的样子。
她说:“所以田螺姑娘要好好照顾你。”
还有她说:“除了一辈子,我没想过别的。”
下雨了。
酒吧门前稀稀落落的小人群都散去。
雨点很细,纪云开怔着看天,湿冷的,迎着雨,有点睁不开眼。
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划开,接电话。
是江月明。
“你在哪儿?”
纪云开眨了眨眼睛,有点茫然:“我啊?”
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经过,留下长串的动静。
“在外面吗?”江月明问,“下雨了,我去接你?”
“你,”纪云开咬了咬唇,是感觉到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雨势忽然大了,雨点顺着手背一直滑到手肘,江月明催促她:“你快找个地方避一下雨,别站在树下,我去接你。”
能听见雨点打在皮肤上的声音,还有正经受骤雨的枝叶上雨落声。
淡紫色的梧桐花开了,铺成一条素色地毯,小时候老宅外也有一棵,远远能闻到香气。
花粉踩上去,鞋底一整天都是黏糊糊的。
如今,四面八方的雨扑灭了梧桐香气。
心如死灰,大概是这样的感受。
“江月明,”纪云开笑了声,“你明明昨天就回来了,有什么,要瞒着我的啊?”
“你看到了?快找个地方避一下,等我去找你亲自和你解释好不好?”江月明语气听起来很急。
纪云开一字一顿地回绝:“不好。”
雨劈头盖脸浇了个痛快,她怕手机报废,才站进关门的店铺门前,抹了把被雨水打得狼狈的脸。
“你不用来了,你现在找不到我。”纪云开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江月明素来信她,无论她说什么都是,“你可以解释千万个误会,但是瞒着我这一点,就是瞒了。”
“我可以当面解释,”江月明声音里有隐约的哀求,“你去哪里了,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纪云开反问:“你觉得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我没心情听。”纪云开打断她,“你冷静一下吧,我现在什么都不信,甚至怀疑,是不是你那天想邀请纪一维,而我碰巧在那里而已。”
说什么,都变得很苍白。
拉锯战,冷暴力。
伤的是别人,可若是真的爱,又何尝不是伤到自己呢?
“你……”江月明一贯平和的声音听起来左摇右晃,“你是想说……”
想分手吗?
她甚至都开不了口。
纪云开终于用沉寂也把面上的理智撕破一个小缝,是认输,也是无力:“你不用担心,我不提分手,只是想一个人出去冷静一下,你也冷静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我挂电话了。”
纪云开按了红键,挂断。
她拿着包,一头扎进雨里。
雨水顺着侧脸轮廓淌到下巴,划进脖颈,骤雨正兴,迎面而上,满天雨雾连呼吸的缝隙都没留。
冷得打颤。
纪一维,江月明,周江南。
都滚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打到的车,怎么回答司机师傅看到她落魄模样的询问,怎么去的机场,只知道自己给赵寒露打了个电话,用她也想象不到多沧桑的声音。
买附近时间段的票,在人群里等待十几个小时后,雨过天晴,飞过五六个省。
短暂地把一切都抛在九天云霄。
她靠着窗,身上披着给乘客备的黑毯子。身上早干透了,但还是觉得冷。
空姐推着饮品过来,她要了杯水,刚喝一口,捂着嘴连打了两个喷嚏,裹紧毯子想,大概是淋雨又感冒了。
机舱里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和她挨着,头一次坐飞机,闹着想看云层。
纪云开一直等飞机,整夜没合眼,眼底情乌的黑眼圈不能再看。
她配合地把拉开格挡,也悄悄去看底下。
亮眼的云层,大地划分成一块块田野和河流,她轻飘飘地置身于天空上,关了手机,再没人找得到她。
虽然她还是时而想起江月明纤长的手指轻轻挑着她的时候,对她承诺的时候。
原来一起走过的那些山路,看过的那些日出,女人灵动的神采,都已经和她血脉相连,刻在她生命里了。
纪云开把长发拢到一边,困倦袭来,头靠着椅入睡。
没有太多迫切的痛。
她只是觉得累。
*
听说她来,赵寒露早早就去机场接机,她见纪云开第一句话是:“你干什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昨晚淋的雨干透了,有的头发粘在一起,还没来得及拨开。
十分狼狈。
“可能是感冒了吧。”纪云开一说话才知道自己的喉咙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像是两块没打磨的木板划出来的声音,字句都是费力拼凑出来似的。
嗓子大概是肿了,有点疼。
“不舒服吗?”赵寒露严肃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坚定地说,“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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