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拨到十二月,日渐寒冷,连学校旁的河水都结了冰,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将有降雪。
果真,全校期末考试结束那天落了雪。
纪云开坐在教室监考,看窗外已有了白蒙蒙的样子。
哨声响起,收卷,叠好放进试卷袋里。
一切尘埃落定。
在食堂排队打饭时,赵寒露见她心不在焉的,问:“想啥呢?”
轮到纪云开了,窗口催,她把饭票递出去:“还有不到一周,五年级就毕业离校,我在想一二九合唱比赛选什么歌好。”
气氛突然被她带伤感,赵寒露和习溪都不再说话,纪云开接过沉甸甸的盘子,笑着说:“嗨呀,还有一周呢,再说又不是不能再见了。”
食堂一直很简陋,饭也很简陋,清一色的蔬菜几乎挑不出肉沫,两道清炒,一小槽蔬菜汤。
可这些看似没有油水营养不高的饭菜,是村民们用心准备的、对这里来说最丰盛的伙食。
赵寒露伤心了两秒钟又恢复她喜欢看美女的本质,她戳戳纪云开的小臂:“诶,江女神在那边!三点钟方向,看到没!”
纪云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江月明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常年练琴的气质很亮眼,她是人群里坐得最笔挺的。
这些天江月明和其他老师相处的很好,几乎是扫一眼就能看到有一群人簇着她,众星捧月似的。
就连对纪云开有意思的盛衍,都倒戈去和江月明交朋友了。
不过人家儿子都有了,又怎么可能看上他。
“哦。”纪云开低头夹菜。
“我还以为盛衍是白马王子,谁知道就是个海王。”赵寒露也看到了,佯啐了一口。
“我就没觉得他是王子过。”纪云开发自肺腑地回答她,“不过也没什么好惊讶,人冷漠多情的本质,我早就在他身上看到的比较多而已。”
人们期待和找寻的无非情情爱爱,偌大的时间轴,从古至今都不能避免。爱情是个大坑,是场豪赌,赌对了是田园归宿,错了是修罗坟场。
这些事对于纪云开就像白开水一样寡淡,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过去赌。
“那个……你和江月明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赵寒露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你们也不经常说话?”
“我们已经很久,呃大概十几年了吧,没再见过面,不太熟。”土豆煮烂了,纪云开又夹一筷子送进嘴里,“而且她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在国外进修。”
岂止不太熟,岂止去国外,她还踹了人家,踹得“毫不留情”。
但是这些,除了当年见证过的故人,纪云开没法对任何人再叙述。
她的过往,连件值得眷恋的事都没有。
习溪说:“我看她教的不错,学生们还挺喜欢她的。”
“那当然,我女神嘛。”赵寒露自豪地说。
话音落,剩下纪云开和习溪听她天天叨叨女神听得不堪重负,低头装死。
考完试只剩下合唱比赛这一项活动,第二天就要排练。
学校的音乐教室是全校唯一的排面,照毕业照的折叠梯被安放在这里,也用于合唱。
纪云开来的头一年没经验,又因为冬天落雪封山没法回家,让那一届干巴巴地唱完合唱。
于是年初她把音箱、吉他和折叠钢琴全带到宿舍,就等着今年合唱。
考完试,下午学生在校内自由活动,也乐坏了宿舍的老师,赵寒露和习溪窝在被子里看韩剧,听见纪云开费劲地在挪音箱,习溪好心地问:“要帮忙吗?”
纪云开不忍打扰她俩:“不用,你们看剧就行。”
她背着吉他,一手提着音箱一手拿着折叠钢琴,刚走出宿舍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我帮你拿音箱吧。”手里一空,江月明挑最重的那个接过来,“要去哪?”
“音乐教室。”
音箱沉得纪云开都呲牙咧嘴,边上还都落满灰,她后悔自己没来得及擦,悔得肠子都青了:“还是我拿音箱吧,你帮我拿折叠琴。”
“不用。”江月明像是感受不到音箱的重量似的,还好整以暇提醒她,“我们两个再不走,走廊要堵了。”
“哦哦。”
路上铺满一层雪,还有雪不断落下来,纷纷扬扬,天冷,只屋檐下有几个玩雪的小孩。
三座楼都被雪覆盖着,只露出一丁点样貌,纪云开低头看着路,缓缓地走。
江月明瞥见了她身后背的吉他。
五年的时间,她是怎么走出那段阴影的?
“你……还有坚持弹吉他啊?”
纪云开知道她想问什么,笑了笑,红唇和白齿在飘扬的白雪里格外璀璨:“你知不知道有种心理治疗,叫暴露疗法?”
心理治疗?
江月明吃了一惊:“你后来……”
“抑郁症,之后又是焦虑症。”纪云开说,“放心,不是谁强迫,是我大学自己去医院看的,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这个话题并不适合说太多。
江月明沉默了许久才说:“过年一起回去吗?”
“啊?”纪云开猝不及防地抬头,表情里带着天真和傻气,“回哪儿?”
江月明剩下的一只手替纪云开合上帽子,又合上自己的:“今年年初一我爷爷八十大寿,两家早商量好一起过年的。”
纪云开想起来有这回事:“你的意思是,你开车带我回去?”
“嗯。”
“可以,那谢谢了。”纪云开的鼻尖被冻得泛红,羽绒服很厚,周围一圈毛领子让她看起来像朵太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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