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尽，我才不想要你的命。”泠肆满是不屑，“你回去告诉莫宛然，要想阻止我，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仇尽一条腿跪在地上，这个姿势让他难受，他想要站起来反驳泠肆，然而苏北塬手中剑往他脖颈处又送了一些，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在往里走点，可就要你的命了。”
仇尽的眼珠直直看着泠肆的眼睛，咬牙切齿。
泠肆鄙夷地看着他，仇尽是贪生怕死之人，拿财保命才是他的做事手段。杀手本就是以命换命，没有人能确保足够的安全，别人的生死他更是不会上心。现在自知打不过，一定在盘算着如何脱身的主意。
“你走吧，我留你一命，但别忘了你要做什么。”泠肆神情冷峻。
仇尽脸上千变万化，目光瞥向架在自己肩头的剑。苏北塬看向泠肆，后者也看着他。
拿开刺荆的同时，仇尽立马往后退一大步，看他们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一步三回头、连跑带跳地逃离这个地方，嘴巴张开，出卖着他的紧张和恐惧。
“你信他会听你的？”待仇尽走后苏北塬才问道，他并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泠肆冷哼一声：“他不会把话带到的，毕竟谁都不想去送死。”泠肆从那人胸口拔出那根扇骨，见树底下有一个估摸是游人落于此处的水袋，就着树叶将扇骨上血迹擦拭干净，顺着折扇的形状重新插了回去。
大致一瞥，仇尽把他三个手下留在这里，一人已经丧命，另外两人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不知是死是活。他对付人的手段的确有些残忍，苏北塬想到，但反观自己的行为，好像也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你这扇子还真是特别。”正巧这时泠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把折扇叫‘素帛’，是娘亲留给我的。”泠肆说这话时目光低垂，话语温柔，似有一缕若有若无的伤感。素帛被他打开，又折起，再打开，再折起，就像是要刻意同别人炫耀一般。
“‘素帛’？”苏北塬重复这个名字，笑得饶有趣味，“是个好名字，不过好像与泠少主稍有不搭呀。”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他的家人，这把折扇想必有十分特殊的意义所在吧。苏北塬握着刺荆的手又紧了紧。
“我倒觉得‘刺荆’跟你挺配的。”泠肆笑着收好它，起步往山洞里走。
“等一下。”苏北塬还记着赵冶家里那事，扯开躺在地上与自己交手那人袖口，果不其然印着墨色水滴的图案，转眼又见他的腰间挂着和仇尽类似的木牌。他扯下木牌拿在自己手中亮给泠肆：“你看这个。”
泠肆接过那木牌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心中几分了然。“看来是高手啊，仇尽也不过如此。”
“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泠肆随手将牌子扔回那人身上，“一个用金钱和所谓的人脉建立起来的刺客组织，说什么从未失手，不过是唬人的把戏，也只有莫宛然那样的人才相信。”
“‘乌涟’吗？有意思，还真符合他们的做事风格。”苏北塬重新捡起标志着‘乌涟’身份的木牌，“说不定今后用得着，你不要就我收着了。”
“你拿着吧。”泠肆被对苏北塬摆摆手，径自先往山洞里去。
苏北塬握紧木牌子。他说了好些次“莫宛然”这个名字，但她究竟是谁？看泠肆这个反应，不像是简单之人，也许与他所谓的“夺回家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泠肆离他有段距离了，苏北塬跟了上去，越想越是疑惑，越是好奇。
方才救下那人面色已有好转，看样子是服用了苏北塬给他的好药。他身上的伤口也自行简单包扎，血是止住了。
“不愧是苏家，什么宝贝就能找到。”泠肆又没忍住调侃苏北塬的心。
苏北塬皱着眉看泠肆一眼，转而问那人：“你好些了吧？”
那人点点头，把苏北塬的葫芦药瓶还给他：“刚才的事我都知道了，冒犯二位，实在是抱歉。”他自责低下头致歉。
“无妨。”苏北塬赶紧道，“那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既然你已看到方才的一切，我们便不再过多解释，只是有些问题想要了解。”苏北塬朝泠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接这个话题。他不知道泠肆想问些什么，但感觉有这个意愿。
“我托木斯一定知无不言。”
“托木斯是你的名字？”泠肆坐到托木斯跟前，单刀直入，“你不是中原人？”
“的确。”托木斯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掩饰的意思，“我来自木丹。”
“木丹？”苏北塬也加入讨论，“西域人？”
“是的，我们是木丹的商队，此次是前来朝安国进献圣物。”
“那你们的方向是慕年了？经由玉安城进入北门岂不是更方便，为什么偏偏绕到这大老远的山头来？”
“少侠有所不知。”托木斯说着还叹了口气，“这条路是我们商队的固定路线，只是不知是否是因为此次进献的是砂羽衣的缘故，一路上不少阻碍，我也差点没命，还好有二位相救。”
砂羽衣！泠肆眼睛一亮，他不说话了，暗暗在心里盘算。
“你汉话说的不错。”
“想必是耳濡目染吧。”托木斯回答苏北塬的话，笑出一口白白整整的牙齿，想要起身，“出来太久，队里其他人该担心了，我就先行一步……”
“小心……”苏北塬一把扶住托木斯，没让他歪倒，“你还受着伤，不如我们二人送你回队吧。”
“不好意思。”托木斯抽开手臂抱歉地笑笑。
“你不用太担心，倘若遇到什么问题，也可相互照应。”苏北塬坚持道。
托木斯像是历经深思熟虑，最终同意苏北塬的提议：“也好，二位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我相信你们。”
苏北塬点点头：“麻烦带路。”他跟在托木斯身后，视线却放在泠肆身上未曾离开过。
泠肆心里一怔。他有心事，他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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