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办法，”张允文忽然计上心头，“来的路上我看见这边好多宣传语，关于严防山火一类的，我想要不点个烟，这样巡防应该就能找到咱们。烽火诶，传统艺能，祖上用了几千年，靠谱。”
于溪阔以为他在开玩笑，半信半疑道：“那，咱们会不会被抓去坐牢啊？”顶风作案，不太好吧。
“只要不把山点着，应该，没问题吧？”
“你问我？”
“要我说的话，星星之火都可以进派出所，一把大火下去肯定是牢底坐穿啊。”
那还说个鬼啊，“你这什么办法。”
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么，“我觉得可行性还挺高，只要划出隔离带，不让火势扩散就行了。”
“我觉得不行，就怕援兵没到，反倒把热情的村民给引来了。”
确实是个问题，一提那群人他就来气，政府拉着他们共同富裕，结果基础设施建设还停留在上个世纪，“我跟你说，虽然打人不对，但以后碰上这样的人就使劲踹，有些人是不能适用于普遍规则的。”
“认真的？”
“当然，”张允文好像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宽容地笑道：“你可以脱离开我的职业单纯地看待我本身。我们确实是一个群体，但属于群体的某些特征，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每个人，都有别人没有的独特之处。”
“我是怕一旦脱离这层关系，我们就没有交集了。”朋友的结局大多如此，没有利益往来，从此杳无音信。
“怎么会呢，你看我们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张允文说着伸出一条胳膊搭在于溪阔肩膀上，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来找我，你还可以去我家，你知道我妈做的饭，最大的作用就是认亲，要是你也觉得难吃，巧了，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你老这么说信不信我告你一状。”
“我当面也敢这么说。”
于溪阔看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地道：“你干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从事一项和你的个性格格不入的工作呢？”
张允文对此无比赞同，“医学上一般管我这种情况叫脑积水。”
“嗯？”还以为对方是因为职责使命信仰一类，结果是脑子进水吗？
“被忽悠得热血沸腾，果不其然，上当了。刚到学校就后悔了，规矩多到令人发指。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尤其是各种体能训练开始之后，发现自己远远不如别人，这种疑惑更甚。”
于溪阔很意外，“你也有这种担心？”
“入学前大家不都是普通学生么。到冬天特别冷的时候，我就揣着手裹着羽绒服站在窗户边，看操场上有人穿着短袖跑圈，真是骨骼惊奇。我感觉我就像武馆里混进来一个打太极的老大爷。”第一年还是个专注颜值兼顾养生的精致boy，再往后就爱咋地咋地吧。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张允文边问，边把于溪阔正欲立起的腿压下去，“别弯腿。”
“这么放着很难受。”他受伤的腿被石块垫高，韧带一直处于拉伸的状态。
“万一引起血栓，还要做手术。”若是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不愿对方受苦。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比之前好，但还是发热。
张允文干脆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接着刚才的问题，“你想说怪不得什么，是不是怪不得看上去不怎么魁梧，反而一副没什么震慑力的样子？”
不幸被言中，于溪阔索性承认了。
张允文并不意外，甚至还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得意，“最开始是有人这么说过，不过我现在可完全符合标准，只是不显山露水，比较低调罢了，不信你可以亲自来试试。”对于身材，他还是很自信的。
这是约架吗？这要怎么回，肯定赢不了，还是算了吧，“有机会一定。”
两人独处的时间，张允文既希望慢一点，又希望快一点。眼下已经是下午三点，按照最快的行动速度推算，差不多也要明天这个时间才有人能找到这，而洞中的三具遗体，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他，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还有办法，”于溪阔道，“你可以先往外走，顺利找到支援的话，可以再折回来。”
张允文不置可否，“旁边躺着的这几位，可能就是听信了朋友的谎话，最终被困在这里。我当然可以走，但前提是你一定要跟着我。”既然不能，就一起留下。
“如果你下水救人，一定要留给自己足够浮出水面用的氧气，别动不动把命赔给别人。”
他才没有那么二，换作随便什么谁，尽到义务即可，绝不会如此意气用事，“你不像任何人，”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笃定道，随后又补充，“这是聂鲁达说的。”
于溪阔没有理解其中含义，“就算是你说的，不像就是不像。”
张允文随即自嘲道：“因为会显得比较有文化，跟你这种读书人说话，自然得某某说过，鲁迅如是说。”
当是活跃气氛，于溪阔只嘁了一声。
从外面找回一些木头，这生命的火种可不能让它灭了。天色/欲晚，张允文看向不远处，暮色中的输电线路给了他新的灵感。
“你说咱们要是把电线给弄断了，电网的人会用多久找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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