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来的吗？”谭臻问。
“不是。”于溪阔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天却阴沉得很，这片区域远离城镇，四周望去竟然全是光秃秃的田垄。在这里建起一座住宅小区，难怪没人住。
虽然于溪阔坚决不想踏进那个房间，但是总不能乱走到张允文找不到他的程度，想想还是去楼下等着。
两个人一齐往回走，谭臻突然微笑着对他伸出手，“我是谭臻，你好。”
“你好。”于溪阔礼貌地回应她，动作轻得像是一阵风从手心经过。
刚到楼下，有个年轻的警员迎面跑来，看见他们顿时眼前一亮，“麻烦你上楼一趟。”
谭臻应了一声就往楼里走，心说自己实在太不合格了，还麻烦人专门来找。没想到那个警员拉着于溪阔就上楼，后者自然是拒绝的，“我能不去吗？”于溪阔心说他要是知道他们来找的是个死人，说什么也不会跟来。
“我们张副找，你去问他吧。”
张允文就站在门口，见他回来就想拉他往里走，“来来，帮我看看这条线接到哪。”
于溪阔退了一步表示拒绝，“我就不进去了。”
“来都来了，帮个忙吧。”张允文自认为态度诚恳，笑容善良。但是在谭臻看来，他们就像是过年去极不喜欢的亲戚家串门的晚辈和极不讨喜的亲戚。
张允文是最先进入现场的，还以为于溪阔迟迟不进门的原因是不好意思，毕竟是他主动要来的，不少年轻人对他们枯燥无比的工作内容感到好奇，他可以理解。但直到他注意到于溪阔无意中向室内的一瞥才转过弯道：“尸体已经搬走了。”
他是受不了那个味道，但是话都说到这了，于溪阔还是跟他进去了。当他看到那个微型摄像头，心想自己怎么又成电工了？
“就这个，你知道录下来的内容都会传到哪吗？”
于溪阔努力在浮动的腐败气味中集中注意力，道：“这种摄像头加一根网线，可以把信号传输到任意一个地方，”他动手尝试着把摄像头从墙缝里取出来，但是间隙留得太小，有些费力，“能不能把它取出来？”
张允文找了工具敲掉周围的一圈石灰，顺利把它从墙里拽出来，于溪阔只盯着并不动手接过来，看了好一会，张允文都怀疑他是不是在看手相。
“我知道了，等我一下，你抓住这头，如果感觉有力的作用就告诉我。”于溪阔说完就出门了。
果然，线上很快有拉力传来，于溪阔发了消息过来，“有吗？”
张允文也没回，就往相反的方向拽了电线一下。
于溪阔显然明白了，没有再发消息。
之后他们以这样的方式交换几次信息，力的作用也越发不明显，直到线的那头沉寂许久，张允文把线交给一直看热闹的谭臻，正准备出去看看情况，于溪阔的微信再次弹出：来地下室
黑黢黢一片，一个灯也没有，张允文开了手机照明，于溪阔转过身对他指了指面前的那扇门。
视力受阻的情况下听觉就会格外灵敏，可偏偏这里仿佛与世隔绝般寂静。此时最要提防的，可能就是从背后传来的呼吸声。
略狭窄的过道，张允文把于溪阔让到身后。敲了敲门，三次之后仍然没有回应，最终强制开门，地下室果真空无一人。
但是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内，所有的设备仍在工作，六面大屏幕上，有十几个不同机位传回的图像，全都来自不同的房间……
“谭臻，把楼上的人叫下来两个。”
“哦哦，好……”谭臻显然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接到指示慌慌张张地上楼去了。
张允文在用手机拍照，似乎生怕出什么变故影像消失，尽管从所有房间都空无一人他就能看出，这里已经被遗弃了。
于溪阔本来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心想再猎奇的事也有人给担着，不禁还有些庆幸，不过很快他的轻松就消失了，他看见有一面屏幕上粘着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的内容更是让他心跳漏了一拍，因为那绝对是写给他的。
尽管知道这样不对，于溪阔还是偷偷把字条拿下来，可就在他将要把握住字条的手收回兜里，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于溪阔不用转身也知道。上次是项链，他可以装无辜说不知道，这次被当场抓获，怎么解释？他一向疏于表达，这个时候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允文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道：“给我。”不轻不重，甚至听不出一点责怪的意味，于溪阔却不敢抬眼正视他。
张允文想拉起他的手，不料看上去风能给吹走的人还有点力气。于溪阔一直默默地抗拒，可力气这事不是犟的，张允文把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看于溪阔仍固执地握着拳，无奈道：“松手。”
于溪阔不为所动。
“你不松我可硬来了，或者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回事也行？”张允文歪头催促道：“快点，组织已经对你表示出充分的信任，你也稍微坦诚一点？”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于溪阔知道这是他该负的责任，怎么能为难别人，何况还是个好心人，想到这他缓缓松开手。
谭臻叫来的人都觉得情况诡异匆匆下了楼，闯进门就看见更诡异的一幕，张允文正拉着那位所谓外援的手，一副耐心劝导的表情在他们看来像极了逼良为娼，而那位外援自始至终低着头，显然很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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