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冯……冯启瑞。”
“年龄。”
“十七。”
干瘦的男孩颓废地卷缩在审讯室冷冰冰的椅子上。问话间被钢化玻璃隔开，冯启瑞坐在玻璃那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坐在玻璃这段。
“描述一下你在1月31日晚十点半后到次日凌晨两点之间的行为。”
“我跟着我哥和嫂子回了家，洗了个澡就回屋了，期间一直在床上玩手机。大概十二点左右，我睡着了。等再醒过来就躺在地上了，然后你们就把我带走了。”
“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哥哥冯启祥?”
“我没有杀我哥。”
这已经是这一个小时里面冯启瑞第七次回答这个问题了。但无论再问多少次，他也仍旧只有这一个答案。
“我真的没有杀我哥……警察姐姐，我真没捅我哥!你们听我解释呀!我哥和嫂子对我那么好，我没理捅他啊……真不是我干的!”
他又固执地重复了三遍不是他做的。说话的过程中趴伏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你否认你杀害冯启祥，那么你是否目睹了其他人杀害冯启祥的过程?”一直沉默的男警察忽然开口，从长相来看，他的年纪比女警察稍大一些，一张方正的国字脸显得他刚直不阿。
即使他一直沉默，但他的存在感也并不若，多年从事刑侦工作让他目如鹰隼且不怒自威。
“……”
“是你哥哥的妻子吴婕杀害了你哥哥冯启祥吗?”女警见他不语，换了种方法问。
“……”
“请回答问题。”对于冯启瑞的沉默，女警看起来马上要失去耐心了。
“……我嫂子没杀人，我也没杀人。是那个女鬼……”
冯启瑞喃喃自语，用几不可察的声音嘀咕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女警察皱着眉头，“请大声重复一遍。”
“我说，有鬼!是鬼杀了我哥哥!”冯启瑞忽而高喊。
他开始用手击打限制他移动的座椅，愤怒地想要挣开禁锢。
“你是否有精神疾病史?”女警皱着眉又问。
对象不满十八岁，如果有精神问题的话，这事儿还要另算。那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男警察没有表态，他见过不少在审讯时装疯卖傻装病，企图钻法律漏洞逃脱惩罚的家伙。
“没有！……哈，你们不信我说的？但我说的是事实……有鬼，有鬼跟着我哥哥进了家门，还附在我哥哥身上想要掐死嫂子……呼，我没捅他，我真没捅他。是那个鬼……”
“冯启瑞，你冷静一点！”
“我真的没捅他……他发疯了，他突然从浴室里冲出来，我嫂子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然后……然后他就开始哀嚎……说什么血、什么血……我嫂子去浴室看，他就突然冲上去掐嫂子的脖子……嫂子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我……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把他扯开踹出去了………”
“冯启瑞！回神！”
嘭！
身形瘦削的少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忽然往起站，但沉重的金属椅子限制了他的活动。冯启瑞被椅子绊倒了，他的头磕在尖锐的金属棱角上，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而他好像丝毫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扔在念叨一些奇怪的东西。
守在门外的警察涌入，把他从倒地的椅子下面捡了出来。但这个过程中冯启瑞不停地挣扎，两个身形高大的成年男警察都没能立刻制服这个瘦弱的少年。
冯启瑞忽然安静下来了，顺从的在警察手里卸去了力气，任由他们拉扯他。在两名警察带他出门的前一颗，他看向两名审讯他的警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没疯，我没有神经病……”
看着冯启瑞被拉出去了，男警察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女警察也跟着叹了口气。两个人相顾无言。
这事儿太邪门了。
凌晨十二点多，席阳市公安局接到报警，报警人声称自己的小叔子用刀捅死了她的丈夫。席阳市公安局出警，随后急救中心也到场。但被害人冯启祥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抢救无效死亡了。事故现场，犯罪嫌疑人冯启瑞昏倒在地上。报警人吴婕猝死。法医调查的初步结果显示，冯启祥的死亡是由于肺部被刺穿，出血过多而死。吴婕身上没有外伤，正在调查她的消化道残留物。不过目前的情况来看，百分之八十查不出什么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痕检组在现场还发现了两处新鲜的血迹。采集结果分析，这两处鲜血，不属于在场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目前也没找到其所能匹配的主人。
一家三口，死了两个。唯一活下来的那个，身上也有多处外伤。而且目前来看精神也不太正常，非要嚷嚷着自己见了鬼，是鬼杀了冯启祥和吴婕。
男警察叹了口气，他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这事儿完全没有头绪。又看了一眼正在内网查资料的同事，“小刘，你看他档案没，他有没有精神病史?”
小刘头也不抬，“没有。马队，这方面他没说谎，不过我建议还是等他平和一下情绪之后，请人来鉴定一下。我这边查到了，他父母似乎都患有精神类疾病。不排除遗传潜伏突然爆发的可能……”
“那是检方的事儿。”马队长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小刘，咱们出去吧，你没觉得这间问询室里特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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