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狭窄的人行道人满为患，一看过去。清一色全是席阳一中的莘莘学子。三连成群，或背或抱着书包。这些学生们大多时不时就看看表，再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瞟一眼紧锁的卷帘门。在确定那门不曾打开之后失望地继续干别的事情。
李霖坐在房顶，打量了一下那间被学生围起来的店面，蓝色的卷帘门应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上面锈迹斑斑。卷帘门中间的位置被人用白油漆糊了一大片，应该是市容美化的时候，被人强行糊上去以遮盖下头的小广告。
不但没起到美化的作用，反而让这小店显得更破更旧了。
“这地方就是你们在席阳落脚的‘巢’？”他扭头问被五花大绑的安莎。
“呜呜呜呜呜！”安莎当然不会回答他，如果不是她的嘴被一团破抹布给塞住了。她现在就会用族里流传下来的，最恶毒的恶咒诅咒他。
李霖并不在乎她的态度，他继续问：“里面有其他的猫头鹰吗？你点头就行了。我不想再听一只猫头鹰唱海豚音。”
安莎沉默。
李霖没再说话，张蕤坐在旁边摁住安莎。环顾四周，问李霖：“机房负责人……去哪了？”
“他进这个小区的时候就说闻见一股血味，要去看看。你不要乱跑，这里接近家和小区了，研究所的员工不能靠近家和小区。临时工也不行。”李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马上七点半了，这群学生估计要散了。一散我们就进去。”
张蕤“哦”了一声，没再多话。她
李霖垂着眼睛看下面叽叽喳喳的学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还有一些不死心的，徘徊在店铺的四周。试图等那家神秘的店铺开门。他打量了一下留下来的人，最后他的目光停住在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上。
侯念双。
女学生的身边黑气缭绕，一张惨白的连影影绰绰，她隐匿在黑色的阴气里，时而露出眼睛，时而露出嘴巴。总之看不到全貌。
黑气呈包围状将侯念双围起来，侯念双脖子上的玉吊坠散发着莹莹的白光。
“你猜人死了之后会去哪？”李霖突然问张蕤。
“嗯？”张蕤愣了一下，迟疑道：“去地府转世投胎？外国人的话，是去天堂或者下地狱吧？”
“那你去地府了吗？”李霖反问她，“你没去，你到现在估计也感觉到了。你就算不在研究所待着，也找不到去地府的路。更不要提转世投胎了。”
“现在死掉的人，有很大一部分会选择留在家人身边保护他们。这些鬼里头，小部分受了各种各样的刺激变成了厉鬼，反而伤害了自己要保护的家人。被研究所抓去喂他们关着的怪物了。还有一部分，在家里游荡着，慢慢就消散了。魂魄四散，意识在阳间漫无目的地转悠，找个新生儿的身体就钻进去。”
地府是什么样子的？传说中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为什么一直没有来？十殿阎王、判官、孟婆，这些传说中的阴间掌管者又都是什么样的？
张蕤没法回答这些问题。
因为她是滞留人间的鬼。她……没见过那些东西。
李霖站了起来，机房负责人忽而跃到了他身旁。
“该动手了，程虞。”李霖慢悠悠地说，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你吃了吗？我吃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人事规定上，我是你老板来着。”机房负责人瞟了他一眼，他不买账，完全不给李霖装逼的机会。
李霖被他噎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撇撇嘴道：“配合别人装逼是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美德。和你这人说话真没意思。”
“是你让我平时和你斗斗嘴的。”机房负责人继续杠他。
李霖没接话。确实，他之前跟机房负责人说过这事儿。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两个被关在研究所总部的地下室里，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只教程虞那些他们认为程虞应该会的科学技术知识 ，偏偏没教他怎么做个人。
的确，他曾抱怨过程虞太无聊，太刻板。就在他打算好好教育一下程虞怎么当个“人”的时候，他发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程虞已经自行掌握了“人类挚友”之间的相处法则——互相抬杠。
有道是真男人从不和死杠精纠缠，当断则断才是大丈夫也。李霖叹了口气，果断决定转移话题：“赶紧动手吧……里面那只猫头鹰盯上那小丫头了。”
“盯上双双了？”张蕤突然站起来，重心不稳差点栽下楼去。
一只手拉住了她，张蕤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手的主人。
“能不能救救双双？”她言辞恳切，“……求你了，程虞大哥。”
也许她是觉得“机房负责人”这个称呼太生硬，所以转变了称呼。打算对程虞这块注定捂不热的冰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李霖眯着眼睛看了程虞一眼。
他的表情没变化，一瞬都没有。他扶稳了张蕤。瞬息之间蹿了出去。
张蕤也想跟过去，但却被李霖拉住了手臂。
“他能解决。就不用我们两个过去见血了。”李霖笑眯眯道，“不过，咱们两个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
机房负责人盯着店铺的招牌看了一会儿。这块花里胡哨的东西上嵌了一行鬼都看不懂的花体英文。他沉思了几秒，接着放弃了辨认上头的鬼画符。直接穿过了那道老旧的卷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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