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后在楼顶找到了虞叔。
虞叔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军装，戴着副眼镜。她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读报。
“虞叔！”小姑娘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句。
“涵涵来了啊。”虞星纬收起报纸，偏头朝小姑娘和侯琼华笑了笑。他上下打量了侯琼华一番，“这位是？”
“和我一样，是新被拖下水的姐姐！”涵涵脆生生地回答。
“我叫侯琼华。”侯琼华连忙补充道。
“你好，我姓虞。”虞星纬朝她点点头。“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姐姐担心她的妹妹，来问问怎么办。”涵涵抢答道。
虞星纬了然地点点头，他扭头看向远处，淡淡道：“小侯同志，你应该知道了吧。你已经死了，你是鬼了。被一个……有点疯了的水鬼给杀了。他不是什么好人，进来偷东西，被人推下湖淹死了，然后就成了水鬼。在家和小区里待得时间太长了，就疯了。他被家和小区关了起来，出不去了。捉替身只是徒劳，但他不管，他要不停地拉人下湖。”
被淹死的人会变成水鬼，水鬼是不能投胎的，要想去投胎，就只有拉活人来当替身。侯琼华听说过这个说法。
她小心翼翼地问：“什么叫被家和小区关起来了？我还能不能保护妹妹？”
虞星纬摇了摇头，“家和小区的布置大有来头。当年他们花了大力气把我关在这儿。在这个小区里死掉的人，无论怎么死的，鬼魂都不能去轮回。甚至想要离开家和小区都很难。你看到下面的人了吗，那些都是在小区里死掉，没办法离开的鬼。”
侯琼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心顿时凉了半截。从这个角度看，楼下影影绰绰。
她知道，那些都是鬼。
眼前的景象非常的壮观，脸颊上两行血泪的女鬼温柔地哺乳肤色铁青的鬼婴。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三连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有人在哭，有人在笑。众生百态不过如此。
“你想出去？”虞星纬扭头，忽然严肃地问她。
“是……我想保护我妹妹。”侯琼华捏着自己的手指，忐忑道。
“那也不是没有办法。”虞星纬叹了口气，“研究所——啊，你不用知道研究所是什么，总之就是一个‘有关部门’，家和小区的阵就是他们摆下来的。他们控制了一个怪物，把利用那个怪物的力量对灵异事件进行管控的行为叫做‘饕餮计划’。这个阵就属于饕餮计划的一部分。今天晚上我有个同事要攻击那只怪物，饕餮计划会被削弱，到时候我可以帮你逃出这个小区。”
侯琼华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她还没死多长时间，对这个一点也不科学的世界知之甚少。原来真的有类似龙组一样的存在，原来她从小生活的小区里，有这么多……鬼。
“今天晚上我儿子也许会来，到时候我会下楼。你跟紧我。我帮你逃走。”虞星纬收了话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侯琼华愣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问了这么一句：“你有儿子？”
为什么不自己逃走？这世界上有这么多鬼，既然有家人，为什么不去保护他们？
“因为他格外不是东西呗。”
侯琼华闻声看过去，他从头到脚，打扮全都是八十年代盛行的样式。这男人靠在太阳能接收板上眯着眼睛，还打着一把漆黑的伞。
“他儿子也不是人，而且满心都是那个怪物。不过这事儿还得怨他自己，虞副所长自己把老婆孩子送进焚化炉的。”男人笑了起来，侯琼华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涵涵抓住了她的袖角，小女孩瑟瑟发抖。
“胥研究员，请你慎言。”虞星纬并不看他，他又展开了那张报纸。连个眼神都不屑于分给胥初阳。
胥初阳耸了耸肩，他收起了伞，看了一眼侯琼华，“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看过了，机房负责人确实能借助李霖的能力把你从家和小区拉出来。不过前提是你得给他那个群投递一个真实的灵异经历。出去之后就立刻跑，否则会被抓走。如果你怨气很强的话，可能会被用来充当仪式的原材料。如果你怨气不大的话，估计就被喂了焚化炉了。”
他在……说什么？侯琼华听不太明白。她感觉脑袋一阵又一阵的晕眩。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摔倒在了地上。
在晕倒之前，她听见虞星纬说：“你说的太多了。”
***
侯念双又看了看手机。
三条未接来电，七条未读短信。全部来自妈妈陆芸。目的不用想也知道。妈妈是在催她，告诉她应该回家了。
近些日子，陆芸每天都要来接侯念双放学，一来是因为侯念双伤了腿，走路时需要拄拐，上下楼梯不方便。二来，侯念双的姐姐侯琼华那天出门买罐头后再也没有回来，报警后警察也毫无头绪。陆芸生怕小女儿也出什么闪失，每天恨不得小女儿长在自己身上。
侯念双失望地看了一眼紧锁着的卷帘门。
外文社的安莎老师是个很灵验的灵媒，这点外文社的女生们都知道。安莎身上好似有一种可以蛊惑人心的魔力，社里的很多人都提到过，她们去找安莎老师许愿。大多数时候都能得偿所愿。
前男友回心转意，考试成绩名列前茅，甚至于马上就要离婚的父母都可以被安莎给的小纸包影响，变得恩爱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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