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打开他就能直接看到内脏。
这具看不到头颅的尸体，在皮肤被完整剥下前，胸口的部分已经被剜空了，那个创口，贺理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江明予。”贺理确定。
所有的视线集中到了贺理身上，迅速又转回到了投屏上，但凌准目光的落点却不是剥皮本身，而是视频右下脚的在线人数。
10万、13万、20万……
“怎么回事？”
“视频发布人直接@了省局的公众号，还往咱们的报案邮箱里发了直播间的地址。”
信息分析组收到邮件就转给了刑侦总队的信息员，姜路点开直播间后头皮一阵发麻，赶紧让技侦组处理，但是结果却不乐观。
“技侦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关掉直播？”凌准喝问。
姜路焦急的说道，“视频网站的后台被黑了，他们自己的管理员也没法关闭这个直播间。技侦组接手后，发现网站的后台服务器地址被迁移了，上传渠道很难追踪，而且追踪路径里还有反噬病毒，我们的一台服务器已经中招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直播间给关了。”凌准厉声下了命令。
“是！”姜路转身跑了出去。
失控。
简行的脑中跳出了这两个字。
虚拟世界的失控是很可怕的，看着在线人数从几十万迅速飙升到几百万，点赞的数字也在不断狂飙。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在不记名的虚拟世界显露无疑。
视频里的死者只能看到头部以下的躯干，剥皮的凶手穿着黑色的雨衣，带着白色的乳胶手套，烛光迷离，这种仪式感十足的画面因为无声而显得更加神秘，仿佛是一场布道。
当快乐大于恐惧，世界就不再有任何约束的了。可以想象，此刻那些在屏幕前观看这场“布道”的人是何等的全神贯注，就像信徒一样，虔诚。
简行不禁怀疑，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简行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旁边凌准的手腕，凌准感觉到简行有些冰冷的手掌对自己施加的力度，转眼看向他，此刻的简行双眼满布凝重，“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凌准的心脏咯噔了一下，仿佛漏了一拍。
可还没等凌准开口问，乔处的电话就到了，凌准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深吸了一口气，刚接通就听到电话对面乔处火冒三丈的喝道，“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凌准放下手机，抬眼看向了大屏，剥皮的视频还在继续，在线人数已经飙升到了77万，因为设置了禁止弹幕，所以留言区被刷屏了。
“好恶心啊。警察不管吗？”
“这特么是真人还是秀啊？”
“这手法不怎么样啊。”
“楼上是大夫吗？”
“这怎么也没见多少血啊？”
“已经死了呗，不然活剥啊？“
“现在直播尺度这么大了吗？”
“哥们儿，刺激啊。……打赏打赏。”
凌准理解了简行所谓不好的预感，这案子的走向完全不符合之前的推测，凌准甚至觉得这个凶手是在做某种邪恶的祭祀。
凌准想到之前简行说过，跪立姿态的一般表现的是祈求、祈祷和忏悔，他们用排除法剃除了祈求和祈祷，得到的结论是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凶手的目的似乎又不像是仇杀。
凌准的目光和简行的目光不期而遇，看来两人的此刻的想法一致。
“跟我一起去趟乔处那儿。”
“嗯。”简行点了点头。
凌准起身，对林哲和王峥说道，“王峥盯着这儿，有新情况立马给我电话。…林哲，你去找姜路，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个直播间给我关了！”
“是！”林哲和王峥异口同声的回答。
陶辕和贺理看了看彼此，业务不对口，他们也使不上力，现在能做的只有回去把证物和尸体再仔细检查一遍，看能不能再找到点新线索。
凌准和简行上来到了处长办公室，乔邺眉头深锁的看着手机上直播，听到敲门声放下了手进，厉声道，“进来。”
凌准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简行跟在他身后随手关上了门，乔邺的脸色凝灰瞪着凌准向他的办公桌走来。
乔邺还没开口责问，凌准就先开腔了，“您别瞪我，瞪我也没用。”
简行站在凌准旁边难以置信的望向了他，心想，凌队长真是谁都敢怼啊。
乔邺一拍桌子怒火就上头了，“犯罪分子都直播了，你还跟我嚷嚷！你嚷嚷什么呀，啊？你大嗓门儿你就有理啦？”
凌准一点儿也认不怂，一脸的不服气，理直气壮的说道，“又不是我让他直播的，姜路这不处理着么。再说了，人厉害着呢，服务器地址都迁移了，我们追踪不也得要时间吗。”
“你还来劲了是吧？”乔邺瞪着眼珠子就站起来了。
简行真怕他俩打起来，凌准是血气方刚三十来岁，乔处是精神矍铄的五十出头，一个炸弹一个土雷，这要真杠上了，简行很担心自己会被殃及。
“我没有！”凌准这否认的也一点儿不输气势。
“去去去去去，一边待着去。”乔邺一脸嫌弃的把凌准撵到了那边的沙发上，转头看向了简行和声和气的说道，“简行啊，你坐。”
“唉。”简行有些忐忑的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乔邺斜眼又瞪了一下凌准，凌准也抱着肩坐在沙发上，也不看这边。乔邺坐了下来，问简行，“现在案子是个什么情况，你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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