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入明却不答，大概是觉得私下议论不够礼貌，反倒问起蒋岫：“我还没问你，今天上午看得怎么样？”说实在话，有金又棠在边上讲那对师姐弟长长短短，无论是蒋岫的耳朵还是蒋岫的心，都没能消停静下来多少。蒋岫看了半数展厅，也是走马观花似的，只有凭记忆刻在脑海里的那么几幅有意思的。他有些心虚，临着登车，人有些多，就抛下一句：“先不说这个。”走道上先后接受了叶领雪目光的问候，又眼见着金又棠早就和坐在里侧的那人掉了个个儿，此刻正撇过头看窗外风景，鼻子一吸一吸的，蒋岫竟然有些如芒在背。待到安定坐下来，澹台入明还没忘呢，手肘轻轻碰碰他：“你还没说的。”
“待会儿行不行？”蒋岫和他有商有量的，还不忘打个岔：“你看看你头上这块儿，还疼不疼？”澹台入明坐到位置上就被提起这茬，瞪了他一眼：“该不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蒋岫“啧”一声：“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那你说说。”蒋岫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都忙着干自己的事情，便压低了嗓门儿，也把澹台入明往底下拽了拽：“我看到一幅很特别的。”澹台入明侧着耳朵，点点头：“嗯，你说。”蒋岫深深吸一口气，对着澹台入明的耳朵，半吹半说地讲出来：“那画上的人没有穿衣服！”
本以为澹台入明听了脸皮挂不住，绝对会敲他两下完事。这样虽然挨了打，但至少把关过了，也挺划算。可澹台入明面不改色心不跳，又点点头：“没穿衣服，还有呢？”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吗？蒋岫苦着脸，继续努力回忆道：“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孩子，站在竹林边，旁边有一块大石头，再旁边有一条河。”
“有题诗没有？”“……好像有。”蒋岫几乎要唯唯诺诺起来，澹台入明转过脸，直起背：“写的什么，看得出来吗？”“太潦草了，哪能看得那么清楚呢。”“这样，那旁边的解说板上写了什么，总看得清楚？”澹台入明也不生气，像早就料到了一般，“这样，你告诉我谁画的，这总不算为难你了。”蒋岫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残存的记忆，但挖出来的人名不是叶领雪，就是澹台入明本身。他叹一口气：“我不记得了，你罚我吧。”
澹台入明见他如此，摇了摇头，靠回座位上：“哎。”蒋岫心有不甘地凑上去：“别叹气啊，我今天下午正好没讲座，就自己坐车找过来，再仔仔细细看一遍，你看好不好？”听他发言表态，澹台入明随着车的颠簸微微点了点头：“嗯，我也恰巧没报下午的议题，也是得空的，就和你一起去吧。”蒋岫显然没料着还有这出，半个劳模竟然还有无故歇息的时候。“怎么，不乐意？”他忙换上笑脸：“怕你累着……”“我不累！”澹台入明说着，伸过手来，在蒋岫头上擂了迟迟未到的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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