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萱在顾佑期末考试前两天回来了，她看起来比之前的状态要好一些。
“佑佑，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总算等到顾佑放假，她也终于能把这些天思前想后得出来的计划告诉顾佑，“我是想等新房子能住了，就把这边卖掉，把钱给你存起来。还有……外婆建议我们一起回H市，能给你转到一所挺不错的高中，离我们那边的房子也不远。当然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在这儿也挺好的。”
顾佑知道，H市是左萱和左然的家乡，现在左然又回到那里念大学。尽管他们在这儿也生活了很多年，但发生这些事之后，对左萱来说回去应该是更好的选择。而且很明显左萱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她是希望听到他肯定的答案的。
“好。”
“其实也没有这么着急，你可以再想想，还有两个月的暑假呢。”顾佑答应得太干脆，什么都没有问，这让她又有些过意不去。“暑假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本来是有的。
他和左然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个暑假要去什么地方玩，要一起做些什么事。可是现在都做不得数了。
“还没想好。”
“那边装修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
他们聊不下去了，甚至有些尴尬。左萱原以为她经过调整之后还能像从前那样跟顾佑相处，但并非如此。她承认她无法完全心无芥蒂，而顾佑也比从前更寡言少语。他们的交流只停留在表面的礼貌与客气，只说必要的话，很难再触及彼此的真心。
一个星期不到，左然在H市就待不住了。顾佑以左萱为由挂掉很多次他打过去的电话，接起来的寥寥几次话也少得可怜，几乎是他问一句顾佑答一两个字。他实在是受不了，瞒着所有人偷偷回来了。他推开家门，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走了进去，看到顾佑一个人坐在沙发的最中间发呆，完全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动静。电视停留在某个购物频道，屏幕上的两个女主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有些聒噪。
一闹一静，一动一定。这个画面让他鼻子一酸，感觉喉咙口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不怎么畅快。
顾佑瘦了，头发也长长了。左然不知道是因为以前天天在一起没有注意，还是真的是在这些天之内发生的变化，顾佑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连肩膀上的骨头都看得见轮廓。
“佑佑。”左然的声音不大，顾佑似乎没有听见。他绕过沙发，快要走到顾佑跟前的时候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顾佑看见他的第一眼有些迷茫，像是在分辨什么，很快就变成了惊讶与疑惑。他坐在顾佑旁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随意地按了几下，问：“怎么看这个？刚刚发什么呆？”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前前呢？怎么也不来迎接我？”其实他刚刚在楼下看到了左萱牵着前前和一个邻居阿姨一起出去。
“你怎么回来了？阿姨知道吗？”左然答非所问，顾佑的语气有些急了。
左然的手指最后停留在右上角的红色按钮上，“因为想见你。”客厅安静下来的瞬间他说出了这句话，把遥控器放回茶几然后转头看着身旁的顾佑。顾佑好像不怎么开心。
“阿姨知不知道你回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其实顾佑的反应和连续的几个问句让他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被其他情绪掩盖住了。
“你不回短信，不接电话，我怎么告诉你？”而且他知道如果告诉顾佑，他一定会让自己不要回来。
“阿、阿姨——”
“你就不想我吗？我想你想得……”左然垂下胳膊，把下巴垫在顾佑肩膀上，叹了一口气，“好难受啊……”
顾佑的大脑告诉他要让开，可是身子却怎么也挪不动。左然以这种示弱的姿态偎在他身前，下巴硌得他有点疼，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是享受着，并且想念着这种接触和与左然亲近的感觉。
“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会下来？”
“这个月中下旬吧。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一般，地理考得不太好。”
“没事，反正下学期就不用学了。”
……
左然比顾佑高，要靠在他的肩头需要缩着身子，而顾佑也一直得侧着身子挺直背，两个人都不舒服。但他们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说了一会儿话，却都是无关紧要的。
“肩膀疼不疼？”左然终于舍得挪开，揉了揉顾佑肩膀上被他压着那个地方，“你太瘦了。”
“你怎么跟阿姨说？”
“之前的班里聚会就没去，卢慧珊想让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再聚一下。”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左然摸了摸顾佑的头发，“其实是我找的他们，说再出来聚聚。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不行的。”
左然明知故问了，他也知道不行，能见到就很不错了。
后来左然听了顾佑的话，还是在左萱回来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刚到S市车站，现在还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他知道顾佑让他这么说的意图，想想又替顾佑感到委屈。
是啊，顾佑什么时候主动诉过苦呢？他的难过除非是被自己发现了，要么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时间差不多了，顾佑又出了门，说是去找苏之诚有点事，实际上是想制造出左然回来没有遇上他的假象。他不用说明，左然也知道一会儿左萱回来问起来了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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