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以这种语气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不敢去想。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的话，断然会想到答案。然而我现在不是个正常人，我明明知道是什么答案，我却害怕地去回避，骗自己。
“阴阳先生听得怎么样了？”高远突然问我。
也许是过于尴尬的缘故，所以他才撇开了话题。其实我感觉我这一点上跟他挺像的，那就是在真情表露上我们都常常不是很擅长，往往很多时候就会错过许多，或者给对方造成很多纠结。
“我暂停了。”
我撒谎了。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撒谎。其实我一直都有在听，最近听到了一百多集，还记得前几天我和周先生在床上听，我和他各一个耳机，吓得我直往他怀里窜。然而我和周先生往往三观和兴趣不符，他不仅不会感到害怕，还吐槽这本书。
因此我常常跟他吵架，吵完架他又乖乖跑我面前来求饶认错。
高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对我摆摆手，“我命令你，继续听。”
“好好好，我继续听。”
又过了许久，我和他已经各自抽完了三根烟，肉都吃得差不多了，煮啤酒也喝得见了底。这时候，高远起身去结账，结账回来我们没有立马走，他又点燃一颗烟。烟雾中朦胧漫漶，若有若现的眼眯成一条缝，烟雾从他口中缓缓吐出，萦绕于空。
“你跟他在一起了。”
这句话听起来不像疑问句，而是一种肯定。
“嗯。”
“挺好的。”
“是挺好的。”
不然我还能说什么好呢？
“他挺好的。”顿了顿，他又说：“你也挺好的。”
我们陷入了沉默。虽然四周很喧闹，但似乎我们的耳朵又过滤器，将所有的喧嚣都过滤掉了。直到他抽完第四根烟，他才提出走。
走到门口，他说：“咱们一起回学校？”
我没说话，片刻之后，心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我说：“你回吧。”
其实我是要回学校的，只不过，我和他太过于尴尬。我怕在路上，我们没有话说了。
他没道别，直接转身就走，风大衣卷过一阵风，刮在我脸上，生疼生疼。
望着他的背影，我眼睛渐渐朦胧了。
走了不到十步，他突然转过身来，“对了，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我木讷三秒，遂问：“什么事儿？”
他麻利地掏出手机，打开了不撸帝。点进去一个人的主页，跟我说：“你认得他吧？我记得你住他隔壁。”
我盯着那人头像，发现这人是董威。第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现的就是，难道董威和高远聊过天？
“对，他是我同学。”
“太显眼了，”高远笑，“一米九的大个子，想不让人记住都难，我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理你了吗？”
“没有。”
我笑了。
高远又道：“我这人就这样，什么人都撩撩。你倒是不在这上边了。”
我笑得低下头，“我好一阵子没玩了，好几个月了吧，没这闲功夫。”
我们又沉默了。我感觉着空气很奇怪，于是抬起了头，发现高远正低头看我，那眼神令我感到一丝害怕，似乎要把我看穿一般，吓得我缩了一缩。
“肖哲……”他欲言又止，看向别处。
“啊？”
“我……”
“你？”
“如果，没有俊康的话，我也许会选择你。”
说罢，他便走了，走得决绝，没有再回头，脚步飞快，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野。
只留下我，风中萧瑟。
我不知为何，听了他这句话后，我脑海里嗡地一响，完完全全陷入混乱和混沌当中，直到很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
回忆起这句话，我心中一冷，就好像原本炙热的身躯，突然被封藏冷冻了。不适的温度，窜进我的皮肉，掀开我的表皮，暂停了我血液的流动，缓缓地，冰冻了我的五脏六腑。
回忆起这句话，我心中一空，就好像被抽空的竹子，任由寒风窜进，全身彻骨。
回忆起这句话，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提及他前任的名字。
如果，没有俊康的话，我也许会选择你。
你太天真。如果没有周先生的话，高远，我也不会选择你。因为你我只能做朋友，一切都只是命中注定，以前的误会，都只是我们玩的一场游戏而已。
高远，一个我爱过的人，一个本来我以为爱过我的人，一个曾经我依赖的好友，说出这番话。
好讽刺啊，讽刺得就好像本不甘于身上伤口的出没，却要甘愿挨一刀一般。
若是我还是以前的我，我肯定会哭一番，打电话找来严晓明，叫他安慰我。然而现在我变了，变得更坚强，变得羽翼更加丰满，变得不再在乎过去的伤痛。
“发什么呆呢？”
一个让人惊喜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我惊过神来。
“董威？”
“我在这里看着你好久了。”董威一直往高远消失的方向看，“你一直看着那边，跟傻了似的。”
“哦。”我傻笑道，“没事儿。”
董威看看身后，问：“你跟谁吃火锅呢？”
“一个一起考研的研友。”
“我认得不？”
“不。”
董威疑惑道：“你还认得其他人？备考期间你我离得也不远啊。”
我现在才想起来，高远和董威在图书馆里是见过面的，通过我。
我只好正色道：“肯定有啊，我人脉那么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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