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斗星谷痴话泄心事 金桓宫谨言藏情思
上回书说到，皓月正于梦中要与霁霆厮磨相亲，忽地手臂被人抓了一把，一时惊醒过来，扭头一看，正见着霁霜掩口笑着说：“你就是这么领罚的？心经没抄几个字，觉倒睡得黑甜，还‘你怎么来了’，是谁来了呀？”
皓月神志恍惚，本来梦中事已忘了大半，可经霁霜这么一提，又七七八八地想起来一些，不禁面上一红，清了清嗓道：“可不就是你来了吗？你以为我果真躲懒偷睡？早瞧见你进来了！师父罚我在这抄经，你做甚么来？我说这话就是让你赶快回去哩！”
“原是这样？”霁霜笑着从身后提出一个食盒，道，“本想着你一日水米没打牙，晚饭特给你留了些送来，既你不想吃，我提回去便是了。”
皓月一听，忙起身拦住道： “来都来了，难为你一片心意，我便暂且笑纳了罢！”
霁霜不再与他顽笑，将饭菜一一布在桌上，皓月自是早已饿急了眼，抄起筷箸，握着馒头，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霁霜在一旁冷眼瞧着，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气道：“说起来也是堂堂圣巫女，好歹二八佳人，吃没吃相、坐没坐相。既不像女儿家、又不像将来的大祭司，我瞧着咱们大琰交托到你的手上，怕是国运堪忧了。”
皓月听言，吃了一口茶，挣了挣脖子，将口中的饭菜吞下，朝霁霜道：“你倒是吃有吃相、坐有坐相，也是咱们大祭司得意弟子，还是阳家的长公主，可你瞧瞧你，你又那里像二八佳人了？我看倒像是个五六十的老先生，学生一不听话就要打板子那种！”
霁霜哼了一声，道：“凭你怎么说，我好歹从不惹祸挨罚，那里像你？——我真心劝你一句，万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胡闹了，再过两年可真是要当上大祭司的。你常年在谷里不露脸，外头人都揣测着你该是先祖圣母那副慈悲音容，若叫他们知道堂堂圣巫女竟像个假小子一样，咱们斗星谷的面子往那搁？咱们大琰朝的面子往那搁？”
“爱往那搁往那搁！”皓月回嘴道，“你打量我愿意当这圣巫女、愿意当甚么劳什子大祭司？果真瞧不上我，不如将我罢免了，这大祭司的位子让给你如何？”
“你这人，十句里没一句正经！”霁霜说着，拂袖起身道，“你自个儿慢慢吃罢，吃了收起来，可别叫师父知道我给你送饭。”
“哎，且慢且慢，”皓月撂下筷子，忙拉住霁霜，“你急甚么？不和你闹了，我有话还想问你呢。”
霁霜听言，也并不坐下，只歪着头问：“要问甚么？”
皓月唆了一口筷子，笑了笑，道：“昨日跟你说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哥哥同河家的笛姑娘……究竟如何？”
霁霜听言一愣，转了转眼珠，回身坐下，思忖片刻，瞧着皓月反问道：“你问甚么如何？”
皓月笑道：“感情婚事嘛，笛姑娘自小便指给了你哥哥，宫里与山家河家又一向走动密切，我想他们两人……大约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罢？”
霁霜想了一想，道：“这倒也说不上，毕竟他俩一个长在宫里、一个长在富洛城，只是逢年过节的有些走动。他俩自小便知将来是要成婚的，故而从来都被教着彼此相处之道、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意味，只是瞧着倒有些客气过甚、亲密却缺了几分。”
皓月听言微微颔首，忍不住又问道：“那依你瞧着，你哥哥究竟喜不喜欢笛姑娘？”
霁霜笑道：“他心里喜不喜欢，我又怎么知道？”
皓月道：“你们两个是双胞兄妹，人不都说是心意相通的吗？”
“那有这样的说法？”霁霜笑着摆摆手，“若是他想甚么我都知道、我想甚么他都知道，那岂不乱了套？我是不知他喜不喜欢的，可究竟喜不喜欢，将来都是要成婚的，说这个又有甚么意思？”
皓月听了，点点头道：“说的正是了，喜不喜欢又有甚么意思呢……”
霁霜见他如此，不由地转了转眼珠，试探问道：“小青先前说的话，我只当她顽笑，可我瞧你这意思……莫非果真对我哥哥动了甚么心思？”
皓月一惊，忙正色道：“你怎么也跟着做这些胡乱的揣测？我昨日就同你说了，实在是与你哥哥投缘，我们两人推心置腹地说过一些心事，我……我私心瞧着他并不十分情愿娶笛姑娘的，故而才好奇向你打听两句，你就怀疑我倾心于他？未免也把我想得太没见过世面了！”
霁霜听如此说，不免笑道：“怎的看上我哥哥就是没见过世面？纵然你常出谷去到皇城里顽闹，见过些形形色色的男子，可我哥哥好歹也是当今太子，说不得也是文武双全、才色双绝的，到你嘴里却像是甚么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弟一样。我倒要问问了，我哥哥那里配不上你？”
“配得上、配得上……”皓月连连告饶，“正着说反着说你都有话来堵我，怪道谷里的师姐妹个个都怕你、不敢和你说话，当真噎死人不偿命！”
霁霜哼笑道：“我又不是胡搅蛮缠！我那句话没有道理？你说不过我便嫌我噎人，这又是甚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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