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真君子愿赌甘服输 伪小人无功不受禄
上回书说到，一行人从皇城一路行至魁兕山脚，霁霆正盘算着要寻个由头与皓月分开上山，忽听得背后有人高喊：“大哥！霁霆！你们来啦！我在这儿呢！”
霁霆心中大惊，回头看时，却见一魁梧少年正骑着一匹红毛骏马驰骋而来，一手拖着缰绳喝驾，一手在空中大肆挥舞。模样恣意张扬、洒脱不羁，额上颈项挂着点点汗珠，晶莹闪烁似宝石一般，整个人仿佛比那日头还要灿烂夺目──不是别人，正是山家二公子，山君铠。
“大哥！霁霆！”君铠一面驾马奔来，一面犹不断地高声唤着二人，霁霆心下一窘，原想着他若只喊一声，胡乱应付一下或许还能糊弄过去，可他这么孜孜不倦的，竟连推托也没有借口了。
皓月在一旁却掐着大腿忍笑，暗想虽已六七年过去，连霁霆他都已不太认得了，可这君铠却竟能一眼看出当初的样子，实在还是那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子，只是模样出落得已是十分挺拔俊逸，乍一看上去果真是山家男儿的风范。
“你怎么从外边回来了？”待君铠行至近处，君钦先开了口道，“可别说是接我们来的！山门统共这么一条路，还能走岔了不成？”
“是来接大哥的！”君铠朗声笑道，“不过早下来了一阵去办了些私事，”说着拍了拍自己肩上的一个小包袱，又朝君钦问道，“我大嫂子呢？”
“这儿呢，”马车里的小丹已悄悄掀开了帘子，看着君铠的模样，忍不住怜爱一笑，道，“半年没见，铠兄弟越发壮实了！身量也高了许多！只是这脾气秉性到还是像个孩子似的，没长进！”
君铠听言笑道：“我这叫赤子之心！是不霁霆？”
霁霆尚在晃神，听他忽然问及自己，忙仓促应了一声，心中却还在琢磨究竟该如何向皓月解释。
君铠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又转头看向他身旁的皓月，笑问道：“这位公子是？”
“他是你大嫂子家的弟弟，名叫小墨。”君钦接话道，而后想了一想，又说，“当年娶亲时你们还见过的，还一起去后山顽了半日，你大约不记得了。”
君铠听言有些意外，蹙着眉上下打量皓月一番，疑惑道：“你是小墨？怎么模样比几年前差了这么许多，我一点也认不出了。”
皓月心中尴尬，未料到借了这么个名过来竟然能逢着个故人，只得勉强笑道：“小时候顽劣惯了，这几年父亲管得紧，难免收敛了些性子——铠二爷倒是和从前一样，张扬洒脱的！”
君铠听了这话，心中受用，便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又转头朝君钦与霁霆道：“既迎着了，咱们便上山去罢，姐夫一清早起来就里忙外里忙外，指使着人备下了好些酒菜候着呢。只是没想到霁霆和小墨也赶在今日一同来了，只怕酒还是不够吃的，要不你们先慢行着，我先回去再与姐夫说一声罢！”
君铠说完便要先行，霁霆忙道：“那我就和你先一起上去，让蓝兄和钦哥哥、钦大嫂子再慢慢来罢。”
“都好、都好，”君铠说着又掂了掂肩上的小包袱道，“我这私事还要赶着去办呢，你要能跟上就来追我罢！”说罢脚下一夹马肚子，一溜烟地先往前去了。
霁霆见状正要策马跟上，忽然心中一动，转头看着皓月，正踌躇不知该如何解释，皓月却于马上行了半礼，道：“殿下，方才铠二爷的话我已听出来了，先前我就猜着您是太子，只是您不肯认，而今可是没得推脱了罢？”
霁霆面上一红，忙道：“你别多心，只是我微服出宫来，是不便张扬的。”
“我自然明白，”皓月笑道，“可我昨天夜里与殿下那样吃酒胡闹，还望殿下别也给我安个僭越犯上的罪名才是！”
霁霆听言撑不住大笑起来，见皓月既知了自己的身份、却还是如此不卑不亢，心中愈发喜欢，便朝他拱了拱手道：“我先与君铠上去，待安顿好了，晚上我再与蓝兄吃酒！”说罢亦转身带着其芳与鹿鸣先行去了。
君钦见着霁霆三人已走远，方转头重新与皓月见了一礼，道：“此前不识圣巫女真身，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皓月听言，忙还礼道：“副都统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斗星谷中侍奉的一名阴家巫女，又无官衔爵位，谈何得罪？倒是这两日还烦劳了副都统与夫人替我与小青隐瞒着身份，皓月惭愧。”
君钦笑道：“这倒罢了，只是太子的身份现已坦白，圣巫女还要继续瞒下去？”
皓月想了想，笑道：“我想着还是先不要说明，毕竟我与太子已多年未见，这两日如此彼此瞒着，反倒相处自在。现下若将身份表白，细想起些细枝末节却又有逾矩之处，大家心中难免尴尬。因此我想，在魁兕山这几日我暂仍以蓝家小哥儿的身份行走，与太子说话倒也便宜。待大姑娘生产，我赐福收徒之事已了，便要回斗星谷中去，往后也就不再用这个身份与太子来往了，只是这还要麻烦大姑娘与大姑爷也跟着帮忙隐瞒了。”
君钦想了一想，点头道：“圣巫女此言也有理，既这么着，咱们还照样往山上去，后头再让丹儿引荐圣巫女与小青去见我家妹妹，个中事情你们几个女人家在屋里悄悄说，倒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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