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辨曲直都统断公案 搅是非花娘求圣恩
上回书说到，霁霆与皓月正在枫满楼里胡乱打砸，忽听得一楼有人厉声喝止，便都转头朝下头望去。只见门口呼喇喇地冲进了两排山家铁卫，打头一个副将正怒目圆睁，指着霁霆与皓月道：“副都统钦大爷到！还不住手！”
霁霆听言一惊，知道是山家大公子君钦来了。他虽自认有理，可若被君钦认出，难免在皓月面前露了马脚。一时没了主意，便拿眼去看其芳，偏其芳却也最不是个机灵的，听了也只呆呆地回望着他。
另一头皓月听了此话，也有些咋舌。因他假托了小青家弟弟的名儿，谎称是君钦的小舅子，这会儿他要上来，定要被识破。虽然可用咒法迷惑一时，可也终究难免穿帮。
其实皓月也知自己早晚要被戳破，只是想着届时早该已到了魁兕山，霁霆也再难掩饰，彼此只当个笑话儿说便也罢了。可没料到一时脑热，竞跟着他将这枫满楼给砸了，此时若给人知道自己是圣巫女阴皓月，那可是要惹下**烦的。于是也只呆呆地立在那里，垂着手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二人正踌躇着，又见门口人影攒动，铁卫们忽地一同以银枪顿地，轰的一声，一个魁梧大汉迈步而入，霁霆一眼认出正是君钦，连忙抬了袖子去挡自己的脸。
皓月远远一瞧，心头却一动，明白较之自己、却是霁霆更怕被认出。于是狡黠一笑，忙一行往楼梯下来、一行做出些谄媚模样喊道：“姐夫！真真儿巧了！我正要往魁兕山去看你和姐姐呢，竟就在这儿先碰上了！”
那君钦见着这么一个生人张口便唤自己姐夫，不免蹙眉喝道：“谁是你姐夫？你是那家的混小子！在皇城里为非作歹，还敢乱攀我的亲戚？”
小青在一旁早听得愣了，不知皓月还有何打算，而皓月却被那副将拦住，因又陪笑道：“姐夫！我是小墨呀！几年没见，都不认得了？当年姐姐出嫁，还是我压的床呢！”
皓月说完这话，手上已悄悄地做出拈诀的指法，心中想着若真被戳穿便要施咒下去。而君钦听了他如此说，眉头愈发拧到了一处，概因几年前成亲之时，他曾见过那小舅子蓝小墨一面，可婚后一直带着妻子小丹戍守边关，便再未见过。几年过去，想那小孩子要变了模样也是有的，可偏偏就在皇城里惹下这等祸事，不免更添了几分怒气，骂道：“原来是你这小子！不好好在泠州读书，跑到皇城来闹甚么？！”
皓月悄悄吁了口气，松开了手，又笑道：“我而今也大了，老爷便叫我出来学着走动经商，今日因结识了一位河家的小爷，他见那位圣巫女的生母犯了僭越犯上的法，所以在这里发作。我想他说的有理，便也同他一起闹了一阵，并不是故意作怪的！”
君钦听如此说，便又转头朝楼上望去，见霁霆犹自抬手挡着脸，心中更生怀疑，一旁的副将便又喝道：“你是那位河家小爷？从没听过河家人敢到皇城里作乱的！还不下来与副都统说明白！”
霁霆听言，脸上愈发燥热了起来，只听身旁其芳低声道：“殿下，要不就认了罢。”
楼下的老鸨见了这情势，只当霁霆是招摇撞骗的，便哭着跪到了君钦面前道：“副都统可要给我们做主呀！这位小公子来了店里，口口声声说我们犯了法、要带我们去见官。我们只当他胡闹顽笑，正要请他静静些儿，他就动手把我们枫满楼给砸了！这酒菜、桌椅、楼梯、栏杆暂且不论，可您瞧瞧这古玩字画，这加起来得有千万两银子呢！”
楼上的霁霆听老鸨如此说，不免又心头火起，挡着脸朝下喊道：“我砸了你多少自然赔你，只是你这摆在外头的那里就值千万两银子了？！”
“你砸了人家的东西，还要看你来评判值多少银子吗？”君钦喝道，“我行走大琰各州郡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张狂的贼人，披着个河家的衣裳就敢如此胡作非为！你再不下来我可要亲自上去拿你了！”
霁霆听了这话，自知再难掩饰，想了又想，只得一面缓缓地挪着步子，一面仍挡着脸说道：“不必不必！我这便下来了！钦哥哥，咱们有话好说。”
“大胆！”那副将厉声骂道：“谁是你哥哥？副都统的名讳也是你喊的？！”
霁霆额上冒汗，沿着楼梯边走边说道：“钦哥哥，我是玉箫啊，头里几年常去魁兕山的。你去年回皇城来述职，我们也曾见过的，你忘了？”
君钦见他只挡着脸如此说，心中更觉奇怪，可听着又似乎另有甚么含义，便只缄口不语，且看他还有甚么话要说。
霁霆慢慢走着，接着说道：“我知道老爷夫人叮嘱我出门在外不要生事，只是我今日实在气恼了。那芍药自称娘娘，犯了僭越犯上之罪，又打着圣巫女生母的名号将这里搅得乌烟瘴气，我委实气不过，可他们又不肯与我去见官。所以我才生了这个主意，要把店砸了请官来，没料到来的却是你……只是你我也放心，因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公正的，切莫因我究竟是甚么人而错了你心中的是非曲直，我的话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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