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两眼无辜……”
周池音色一般,但音准很好,粤语不熟也不影响这首歌由他唱出来非常动听,听在丁晏耳中犹如迷醉。间或,周池会瞄一眼,如果丁晏有唱歌的意愿,他就会放下话筒:让客人唱。
但是丁晏自始至终、心无旁驽地听完他唱歌。
他在待客时,倒是比平时多一些话的:“不唱?”
“你唱得好好听。”
丁晏一脸迷弟,周池很不以为然,手指将点歌屏调出来:“再唱什么?”
“你想唱什么?”
对方这样明显的讨好,周池也不藏着掖着:“我不想唱。”
丁晏怔了一下,于是说:“那你坐着,我来唱。”
接着,丁晏点了一首《盗XX》。这首曾经很火、现在也很多人唱的民谣周池听过,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由丁晏唱出来,当然更没什么感觉。
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本来就如此,丁晏唱歌有点跑调,但是唱得很认真,特别是一句“撞入了我心弦”,唱的时候,还看着他,一眨不眨的。
周池趁丁晏唱歌的时候,去外面叫了两瓶洋酒,等丁晏一唱完,酒就倒上了:“唱得很好。”
丁晏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口喝完。
周池只抿了一点。
丁晏什么也没说,乐呵呵地又去点下一首,每首都是甜死人的告白,同时深情款款地看着周池。
周池什么也不说,就倒酒,一杯洋酒很快就全部进了丁晏的肚子。
丁晏有点醉了,拉着周池的手问他想听什么。
周池随便点了一首,把话筒交到丁晏手里,对方却不愿放开他的手了。
“你听我唱。”
周池点头:“我在听。”
当音乐响起,丁晏就笑了:“你点的什么呀?”
这是点唱榜第一页的歌,周池点的时候没看,居然是一首《套马杆》。
“周池。”
“嗯?”
“周池。”
周池拍了拍丁晏的手:“乖。”
丁晏就抿了抿唇,乖乖地等前奏,前奏完了开始唱:“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嗯嗯……太阳……”不会唱的地方,丁晏就“嗯”过去。
周池试了几次把手抽出来没成功,于是用空着的一只手把另一瓶洋酒拿过来,用腿夹住了,一只手去开,但是试了几次,没成功。
“怎么了?”丁晏把话筒放下来凑过来。
他是用大腿夹着酒瓶的,丁晏的头凑过来,又凑得很近,手可能是故意放在了他的腿上。
周池立马转了个方向,将酒拿出来塞进丁晏手里:“开酒。”
他声音冷了些,丁晏愣了愣,放开了周池,两只手去开瓶。
酒开了以后,周池没再倒,而是说:“你醉了。”
丁晏摇头。
“醉了。”
“没有。”丁晏伸出一根手指,“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你看,我没醉。”
“你坐着,我去叫杯茶。”
丁晏只是怕周池以醉为理由叫他回家,强撑着说不醉,有茶喝当然很好:“多放点茶叶。”
周池“嗯”了一下表示知道了,出去叫了茶顺便就在外面歇一会儿,也多给丁晏一点缓冲时间。他站在走廊上看见庄小美,对方一脸媚笑着把客人往包厢里引,转身又朝他撇嘴:“小气死了,一瓶洋酒都不开。”
周池沉默地掏出一包烟,刚点上就被庄小美抢过去了。他没说什么,再点一根,庄小美一口烟喷在他脸上,哼了一声走了。
茶很快被端了过来,居然是前台小姐姐端的。
周池:“你怎么来了?”
“前面没什么人,我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把茶送进去,客人在等。”
“哦。”前台小姐姐进去后又出来,刚要开口,周池就转身进了包厢。
女孩子跺跺脚,走了。
包厢里音乐停了,丁晏正在通电话:“有事……明天我们聚……秘密……嘻嘻嘻……”
丁晏通完了电话又凑过来,喝了一口茶:“好喝。”
普通绿茶而已,有什么好喝的?看着丁晏一脸幸福的笑,他没来由地心烦:“还要唱吗?”
“啊?”
“有人找你吧?要不你去找他们,我反正天天在这儿。”
“没人找我,”丁晏撒着显而易见的谎,“你是不是……”
周池:“?”
“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待在一起?”
周池愣了一下,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笑?”
“我是卖酒的,不是卖笑的。”周池突然看向丁晏,“你要求太高了。”
“不、不、不,我就是问问,随便问问。”丁晏低了低头,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还是早点结束吧,周池想,今晚的酒已经卖完了。正当他想开口时,丁晏忽然问:“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周池第一反应是不是情人节,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懒得猜,只是转头看着丁晏。
“我生日,我跟你说过的,我生日,6月10号。”
“生日快乐。”
丁晏很明显不满足。
周池于是倒了两杯酒,示意碰个杯。
丁晏于是又笑了。
气氛随着周池的冷淡而逐渐显得冷清,丁晏试图开了几次话头都无疾而终,他看着周池,终于顺从地问:“回去?”
“嗯。”
“我送你。”
“我有车。”
“那你送我。”
周池头一次愣怔。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丁晏笑,“你送我吧,麻烦你了。嘻嘻。”
丁晏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一定要周池扶。
周池扶住他的手,结果被整个人贴上来,半边身子都挂在上面。结帐的时候,丁晏也是不动,只说钱包在裤兜里。周池耐着性子去翻,丁晏就笑,仿佛被挠到痒处。
“自己站好!”周池忍无可忍,骂了一句以后,丁晏果然老实了。
出了KTV,周池说:“我给你叫辆车。”
丁晏不动。
周池已经走到了马路边,回头看丁晏。
丁晏还是不动。
周池没办法,走回来:“你想怎么样?”
“我今天生日。”
“明天。”
“那你明天陪我过吗?”
周池:“……”
丁晏:“你骑车送我吧。”
周池看着丁晏,后者眯着眼睛笑,还不怕死地加了一句:“我喝醉了。”
不知道对方真醉假醉,但很明显甩醉无赖是真的。周池认命地解锁了旁边的自行车,跨上去,一只脚撑在地上,看着丁晏。
丁晏笑眯眯地坐到后座,然后张开手臂扎扎实实地抱住了周池的腰。
一股热量从腰间传来,周池瞬间绷直了背,握紧了车把手才忍住回头骂的冲动,他脚使劲一蹬,车子飞快地进入了自行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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