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徐矜乘坐电梯到达负一楼,刚踏进停车场就看见周玉凝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车旁。徐矜一露面,周玉凝赶紧转身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等着,徐矜走到车前,周玉凝伸臂作挡,待他躬身坐进车里,又替他关好车门,这才小跑着坐到驾驶座。
路上,徐矜对着周玉凝的后脑勺凝思半晌,那目光充满审视和探究。周玉凝自小跟着徐矜,自然明白此刻徐矜对他已经产生了疑虑,他在徐矜的高压注目下,犹如芒刺在背,整个人不自然地紧绷着,直到徐矜拧眉问他:
“你今天去哪了?”
周玉凝努力放空思绪,装作沉稳地推动方向盘,老实地回答道:
“枚园有客人闹事,枚姐让我在店里帮忙处理,我推不掉,就一直呆在枚园。”
周玉凝偷偷看了眼后视镜,声音稍小了一点,补充道:
“今天是周末,伍敬扬昨天刚考完试,我估计他应该会休息一下,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就没过来,没想到……累您亲自来了。”
徐矜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枚园能有什么事?”
“哦,昨晚有个客人喝大了,非要点一个不出台的,枚姐找别人替了,还多送了一个,谁知道那王八蛋玩都玩了,酒醒了又来找茬。”
“好了。”徐矜懒得听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寒声道,“以后枚园的事你不用再管,专心办好眼下这一件,现在不光是伍敬扬,张楠也得上心了。”
周玉凝小心翼翼地问:
“师父,出什么事了吗?”
徐矜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
“这两个人窝都合到一起去了,等到他俩情比金坚那一天,我们麻烦就大了。”
周玉凝皱着眉头,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
“您是说,他俩同居了?”周玉凝顿了顿,疑惑道,“他们厮混也不是一两天了,之前您不是一点儿都没在意。再说,情人之间,住一起是迟早的。师父,您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事,我实在想不明白。”
徐矜一手支在车窗撑着头,另一手摊开拢住膝盖,食指不停地点着自己的膝头,他维持着这个动作闭目养神片刻,才悠悠地说:
“从前张楠和伍敬扬一直互不相识,毫无瓜葛,我当然不用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算他们之间有了点交情,只要安分守己,那也不足为惧。但是现在,”徐矜蓦然睁开眼,眸中寒光四射,“一旦他俩齐了心,就一定会有所求,有所望,他们会把劲儿往一处使,那就不太妙了。”
这两个人能合起伙来卯着使劲的靶子,除了徐矜,不会有别人了。
张楠手中的东西,已经跟着他好些年了,徐矜一直放任不管,就是因为他太了解张楠——只要徐矜不主动找上门去,不去打扰张楠的生活,张楠就会将那些材料保管的好好的。彼此都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才好互相安心。
从张楠出狱到昨天,他们一直没有见过面,没有直接的交流,也没有任何的试探,足以证明张楠是默认与他之间的这种平衡的。
说到底,张楠骨子里不是个小人。
其实,当年还没出事的时候,张楠已经有退出的意向。但那时徐矜身边可以信任、能力又强的人才不多,他根本不想放张楠。后来事发突然,帮派一定要给警方一个交代,徐矜就顺势逼了张楠一把,让张楠用牢饭换自由。他本意是想把张楠放到监狱那种暗无天日步步惊心的地方,令其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想到,张楠是置之死地就直接死透了,一点儿血气都没留下,徐矜从那以后才相信,原来张楠真不是当混子的料。
出狱之后,张楠开了KK,徐矜也早就注册了康达地产,二人都从黑水底游上了岸。不同的是,张楠是真心想跟过去一刀两断,而徐矜却不甘心做一个本分的商人,他同黑白两道都有纠缠。
时至今日,假如没有伍敬扬,或者再退一步,假如张楠和伍敬扬只有肉体关系,只是互相利用,那么徐矜仍旧乐意跟张楠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可偏偏事与愿违。
他们现在刚刚同居,一切都还来得及,一旦由着他俩发展下去,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合适的时机,促使他们互诉情衷,将自己心底所有的秘密和往事向对方和盘托出。到那时,张楠就会发现,原来徐矜是他和伍敬扬共同的敌人,前尘旧账自己尚且能忍,但为了想办法帮伍敬扬对抗徐矜,说不定,他会想要动用手中唯一的筹码。
徐矜不能让这件事发生,他一定要在火烧起来之前把火星灭掉,越彻底越好,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对彼此生出嫌隙,从内部瓦解。
周玉凝悄悄打量了几眼徐矜,徐矜似乎沉入了深思,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对自己的说辞也并没有起疑。他借着拐弯不着痕迹地蹭了蹭额头,胸腔中急剧跳动的心脏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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