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慕昌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沦落”到靠脸靠身材吃饭的地步，他虽然答应了莫志冉要跟朱钰华谈谈，但打心眼里没想过朱钰华会当真。
当他看到朱钰华甚至连合同都拟好了，把打印件递给他商量的时候，慕昌怀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干咽了一下，抬起眼睛，不无窘迫地对朱钰华说：“华姐，这份工作可能不大适合我。”
“为什么？”朱钰华纤细的手指在合同纸面上划过，“小慕觉得价钱太低？唔，虽然有你跟志冉的关系，不过在商言商，钱我可没办法让步太多了——不怕告诉你小慕，想找你，也有预算有限的关系……”
“不是，不是！”慕昌怀不觉红了脸颊，忙不迭地摆手，他看看合同，又瞧着朱钰华，不脱腼腆，“我只是……恐怕做不来。”
他看朱钰华露出不解的神情，更感窘迫，抿了抿嘴唇，嗫嚅着解释：“我不喜欢照相，要我在镜头前摆姿势什么的，我不行。”
“也不用小慕你怎么摆，”朱钰华想过慕昌怀的拒绝理由可能是不愿意在公众面前露脸什么的，毕竟莫志冉已经代慕昌怀拒绝了两次，他觉得他的秘书个性内向、不喜张扬，大概率不会接受这份要经陌生人审视目光的工作。
只是架不住朱钰华三番两次的请求，莫志冉才将慕昌怀带过来与她见上一面。
但是跟着接二连三的“平地惊雷”，再加上慕昌怀的辞职，这事也就被搁置了下来，朱钰华本来还当无望，哪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这难道不是老天在给她成功的机会？
见慕昌怀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吭声，朱钰华叹了口气：“那这次广告不成，志冉那边，可就少了份单子咯。”
慕昌怀心想，原来朱小姐打算把广告的制作交付给他的前东家，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华姐，你就别埋汰我了，我哪有那么重要。”看着朱钰华失望的表情，慕昌怀有些不忍，就只好继续笑着，“你大可以找个比我更好、更专业的。”
他脑海中莫名闪过司徒优的身影，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
朱钰华单手托腮，直勾勾地盯着慕昌怀：“小慕，你以前可是志冉的秘书，该不会不知道他边，今年的状况不是太好吧？我这蚊子腿肉虽然少，好歹多一分是一分呢。”
这个理由还真有点让慕昌怀难以拒绝，就如朱钰华所说，他在莫志冉身边工作，对公司如今的底细还是有些清楚的。
在这个不大也不小的城市里，经济的发展虽说总体在朝上走，但似乎总有那么点不死也不活的黏稠，市场就那么大，生意就那么多，雪上加霜的是竞争对手倒是越来越多。
尽管慕昌怀的前公司在这里算得上是广告界开疆拓土的元老级别，然而就在四年多前，即是莫志冉任经理之前，公司内部发生了一次大变故，功臣级别的前经理另立山头，拉走了一票人马，导致公司元气大伤。
莫志冉任职几年，只是勉强拉回了颓势，要力挽狂澜，谈何容易？
不温不火的业绩，最近筹划上市的总公司对它的满意程度自然不算太高，风传若再无起色，就有可能在近段时间内将这公司当作累赘处理掉。
这些事情，慕昌怀当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听朱钰华这么一说，他又犹豫了起来，朱钰华眼见有戏，趁热打铁，说：“小慕，这个广告的创意主题，还是志冉想出来的，你再考虑一下好不？”
慕昌怀有点意外：“经理想的？”
“日常中的……与众不同。”朱钰华瞅着慕昌怀笑，“你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这话听在慕昌怀耳中，不知怎的，偏就让他心里一动，胸口涌出继而表现在脸上，两颊又微微透出点绯色来，他皮肤白皙，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住，朱钰华语气惊奇地叫了起来：“哇，小慕，你绝对上相，答应我吧，也是为了志冉哪！”
“我……”慕昌怀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真的不适合，在陌生摄影师的镜头前，我就跟个木雕差不多，估计笑也会比哭难看。”
朱钰华还想说什么，咖啡厅这时候进来了一名衣着典雅的中年女客，她无视迎上来的女服务生，张望了一下，脸色一凛，径直走向了朱钰华与慕昌怀那一桌。
“华华。”女客亲热地叫了一声，快步到朱钰华身边，审视的目光迅速地转移到了慕昌怀脸上。
似乎在任何场合都能游刃有余的朱钰华罕见地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她站起身来，笑着叫了一声“妈”，眼角余光瞥向慕昌怀。
慕昌怀也站了起来，带着礼貌的笑容，等朱钰华一介绍他的姓名，他立刻就微微躬身，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朱钰华的母亲没有马上回答，那面试官、安检员一般的视线继续在慕昌怀身上巡搜，过了至少三秒钟，她才略略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朱钰华用眉毛跟眼睛向慕昌怀合画出一个“对不起”的表情。
“请问慕先生在哪里高就？”朱母再度开口，与刚才呼唤女儿的声音截然不同，干冷、高高在上。
慕昌怀撇了撇嘴角，给出了一个“不负所望”的回答：“不好意思，没有高就，暂时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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