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孩子有时也是孩子。瑞凡随口说：“怎么分队？定点投篮？剪刀石头布？还是手心手背？”
她明明给了三个选择，本以为他们会选定点投篮选队长、再由队长选人。毕竟在无关紧要的场合里，很多男生打球的座右铭不是得分，而是练习耍帅。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高一的也好，高三的也好，在场总共九位汉子，竟都不约而同背着右手朝她靠拢来。
瑞凡：“……”她振作了一下，喊，“手心手背！……嗯……”
一把分好了队，瑞凡和何义跟三个高一男孩一头。
跳球过后，比赛开始。
鉴于她是女生，众人一开始还是有点儿懒洋洋的；随着瑞凡在何义的助攻下，单手篮板先抢下2分，再在回跑过程中，拿住高一队友的横截喂球后，她一个假动作从高高壮壮的年良平身边闪过，再一个跳投，空心3分，场子就爆了。
不知谁喊了声：“我勒个去！！！”
另一个更直接，接茬喊道：“靠啊！轻敌呀！要不要脸了还？兄弟们盯她！”
瑞凡抿着嘴角，有意撩，笑眯眯跟自己队员击掌，逮空还找对面的麻烦：“那谁，走步！”“打手！”竞争气氛随之升级，后来她喊的就是“撞人，罚球”了。
大兴的夏天，热归热，小风一吹，也相当舒爽惬意。
瑞凡挑起竞争氛围后，就开始默默退后。能传球就传球，只在比分落后或两边气氛回落时，再撩一把。这么做，除了顾及大家的面子，“逼要一起装”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太阳太大，她怕晒黑。呃。
所以她尽量往树荫下跑，躲进后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旁观的过程中，她意外发现，他们班这几个男生虽然打球的默契还不够，但水平真不算差——至少比他们的学习成绩好；态度更不用说，比对待学习认真多了。
认真使人光芒四射。年良平一改他吊儿郎当的模样，连何义也一扫眼底的忧郁，厌世脸也消失了。男孩们人人脸上注满活力。
竞争、游戏、战友情，同一时间享受。还能锻炼、排毒、放松心情。
惬意中，不知楼上谁大喊了一声：“卧靠！女的！卧靠！进了？！卧靠！又进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时间到”，瑞凡听成了年良平的声音。她头也没回，赶紧两手抬起，挡住头顶越发火辣的阳光，跟着喊了声：“上半场结束，高一三联队41，普文3班39！”
不料，应声回头的队友和对手都盯向她身后，接着，脸色全变了。
瑞凡一怔，预感不祥，听到身后幽幽的不忿：“你们还输了？”
瑞凡转身，三滴汗：“老……王老师……”
老王一双犀利的眼睛躲在厚厚的眼镜片后方，嘴角冷冷上扬，似笑非笑扫了在场所有人一圈：“下半场你们另约——现在先来我办公室！”
老王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
因为学校老师大多住教职工家属楼，毕业班的老师都是踩点来上连堂课，课间没事儿就呆在教室答疑，上完课直接走人。所以，瑞凡他们一行人还不算丢脸到底。
老王四处拖凳子过来，说：“坐，坐，你们都坐！站着个个比我高，听你们说点事，把我给累着了！”
于是，瑞凡他们七个人围坐一圈，大眼瞪小眼。
老王居高临下半个屁股坐到了办公桌上：“据我所知，这两堂是数学呀！你们怎么就下楼打起了球？”不等回答，他先冷笑了一声，“我说普文1班2班的班主任怎么都打我电话，还以为同僚之间，有什么好东西要分享！结果是你们！引起普文1班、2班靠窗坐的人观战喝彩，把暑假期间免费给你们上课的老师气得中暑——说吧！谁起的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瑞凡清清嗓：“打球是我发起的。因为，在教室外面，黑板看不见，课也听不清，干站着很无聊。”
老王难以置信，扫视一圈，发现一圈男生都低着头，有人脸闷着，有人在憋笑，但没有人有异议。他挑眉盯回瑞凡：“你们挨罚站？”
瑞凡点头，老王更难以置信了，声音提高几度：“正式开学第二天！毕业班！挨罚站？为什么？”
瑞凡刚要回答，老王突然中弹似的站起身说：“糟糕，我灶上还坐着水！你们师母又出去了……你们，先自己好好反省！”他快步往外走，“我马上回来！”
老王说着就跑路了。瑞凡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觉得他这一出貌似是有意为之。
办公室里回到无人主持大局的状态。虽然不明白老王为什么要跑，但显然效果不错。因为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后，忽然有人悲凉叹气。
是年良平。他两眼望天花板，说：“要是请家长就麻烦了，我爸可是全武行的忠实门徒……”他转下目光，看向瑞凡，“班长，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他一问，其他男生貌似也回过神来。相继说，是啊，本来我们就过着上课睡觉、沉默发呆的本分日子，怎么好像突然就疯了？
溜号不为上网打游戏，不为躲进厕所抽烟，反而就呆在教室下面，特别纯洁地打了个篮球，结果还被老王拎到办公室来了？
往下的剧情不用猜，老王要是认真起来，他们回家得面临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混合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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