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当得知二子顾廷烨突然被抓时，宁远侯顾偃开正在视察军营，当场什么都没说。
在按部就班的将扬州驻军全部视察一遍后，才一如既往的回家。
这一幕，看得扬州军营中的那些将领全都忍不住暗暗钦佩。
儿子犯了事，当老子的还能将公务一丝不苟做完，这天下恐怕也就属顾偃开能干得出来了。
但谁都没看到，当离开军营之后，这个扬州大名鼎鼎的宁远侯却浑身颤抖着，满面熊熊怒火。
而宁远府中，此刻也炸开了锅。
白氏仓惶不安，那个管家金福也在以最快的时间准备包袱跑路。
顾廷烨被抓住，他们这两个幕后之人绝对逃不了干系。
金福收拾完后，望向白氏道：“夫人，你跟我一起跑吧，老爷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跟着我虽然可能颠沛流离，可却起码衣食无忧。”
白氏脸色惨白，头也不抬的喃喃道：“跑？天下之大能跑得哪去，而且难道还跑得过三千宁远军不成？”
宁远军，乃是宁远侯爵位来源，曾为顾偃开执掌。
啪。
侯府大门轰然被撞开，整个宁远侯府都是一震，数息之后，一骑径直纵横到后院。
看到马上的人，金福一个战栗，绝望的匍匐在地，他没想到，顾偃开来的这么快。
“老爷，老爷，不关小人的事啊...都是夫人，都是夫人指示小人干的...”
顾偃开年近四旬，一身戎装，腰间配着一把枢密院新近颁发下来的‘宋刀’。
他双腿微夹，坐下骏马就像是知道主人心意般，微微上前两步。
咣。
宋刀出鞘。
在空中闪过一丝寒光。
额。
管家金福瞳孔瞪大，缓缓向下倒去，脖子上的划痕缓缓流出血迹。
哒，哒，哒...
顾偃开手持滴血的宋刀又前进几步，目光复杂，望着眼前女人哑声道：“婉儿，难道是这侯府的荣华富贵给你的还不够吗？竟然让你勾结辽国人，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氏微微仰起头，欲言又止，最后犹豫道：“...老爷，你能不能看在几十年夫妻情分上，饶妾身一...额。”
噗。
‘命’字还没说出口，一把漆黑长刀已穿过了她的胸口，白氏眼睛瞪大，充满了不敢置信之色。
临死前，只听着顾偃开自言自语道：“勾结辽人，窃取大宋疆域图，让我饶你一命？怎么饶？是让我顾家上下全部死光，还是要我顾偃开一起做卖国贼？”
“砰。”
下一秒，白氏的脑袋一外歪。
顾偃开环视一眼，驱赶着坐骑漠然离开。
毫无数十年夫妻情分的留念。
或者说，当白氏干下勾结辽人的事情时，两人的情分就已断了。
次日，扬州一份奏报随之传入汴京城。
赵顼看着泉州和扬州各来的两份奏折，神色如常，令人看不出任何变化。
“陛下，泉州蔡京和张居正来报，说捉拿到了盗窃大宋疆域图的盗贼时迁，幕后主使为白烨，亦即宁远侯顾家的顾廷烨。”
欧阳修解说道：“蔡京还没继续往下查，顾偃开就先在自己家中大杀了一通，并主动请罪，他说若能可以，愿陛下和朝廷看在他往年功勋和爵位上，换他儿子顾廷烨一命。”
盗窃疆域图，不管是以什么目的，都决然是重罪，当场抄家斩首也可以。
只是因为出身宁远侯府，才需要赵顼决断一下。
“时迁处死，宁远侯顾偃开教子不严，抄其家产，剥夺爵位。顾廷烨以罪充军...”
赵顼淡淡将判决说了出来。
时迁在后世也算是个名人了，有个鼓上蚤的名声，但既然敢把手伸到官府，就是死有余辜。
听到判决，欧阳修点点头，直接下去颁发旨意。
像在其中牵连到的盛家、袁家等，自然也都会受到一定影响，不过那便不用赵顼亲自裁定了。
待签发完旨意，欧阳修站在政事堂前感叹道：“又是几家沉沦几家新了。”
正好听到的富弼转过来笑道：“永叔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咱们这政事堂虽小，可天下运转起伏全都靠由此诞生，几个地方小家族的春秋更换又算得了什么？”
欧阳修点头笑道：“彦国说的是。”
他刚刚也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不过自从富弼卸下枢密院使后，两人的关系倒是转缓了很多。
“彦国今晚可想喝一杯？在这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场肃杀冬雪中暖暖身子？”欧阳修笑吟吟道。
“哈哈，永叔有请，富某何敢辞也？”
...
“在此之际，如果韩稚圭也在，咱们三人齐聚，就更当浮一大白了...”
...
这一夜，文武一年开春的最后一场雪如约到来，肃杀萧瑟，冻彻人心。
不仅是汴京城，还有天下各地还有西北边境，都似乎感受到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雪肃杀之气。
大宋天下也开始弥漫着繁荣和沉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谁也不知道眼前形成的茧里面，到底是会化出巨龙来还是一场恐怖大灾难。
但大冷的雪天，对于赵顼自然是毫无影响的，他穿着简易常服行走在宫苑中。
修习《长生诀》的另一大好处，就是他感觉自己快能寒暑不侵了。
“出去，本公主乃是辽国的明珠公主，你们给我的衣服是人穿的吗？吃的是人能下咽的东西吗？待我父皇领兵前来，就是你们人头落地之时。”
进到一处荒凉宫殿时，赵顼就正好看到答里孛大发雷霆的一幕。
他没上前，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
直到答里孛看到他便不再出声，他才走进来，示意那几个下人下去，和这个辽国的公主将军独处。
“说吧，闹腾了这么多天，找朕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赵顼也不嫌脏，径直坐到前面主位上，玩味的望向眼前落魄的答里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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