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沈湛看了顾孽一眼, 眼神未在他摇摇欲坠的身影上多停留片刻。
他抬脚转过身,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背对着顾孽，语气依旧冷冷淡淡:“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 就在医院里多待几天。”
他说完抬脚就走了。
顾孽怔了一下，光着脚小跑追上沈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我没事。”他说。
*
回到楚宅, 顾孽和沈湛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佣人有秩序地将晚餐端上桌，又有秩序地退了出去。
餐厅里一时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湛不说话，顾孽蜷了蜷脚趾也不开口。
气氛一时很安静，只有偶尔能听见几声餐具触碰传出的清鸣。
更具体点说，是沈湛面前的餐具触碰发出来的声音, 因为顾孽坐在椅子上握着筷子还没有动。
沈湛懒得管他, 也没兴趣探究顾孽为什么不吃，自个儿吃自个儿的。
顾孽不知想了些什么, 怔怔看了沈湛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 开始动筷子。
不过没吃一会儿, 顾孽就觉得他使用筷子的那只手突然痛了起来, 他手指痉挛了一下, 筷子顿时从他手中落到了地上。
沈湛听见筷子落地的声音, 抬头不耐烦地看了顾孽一眼, 想也不想地就说:“不想吃就滚到楼上去, 耍什么脾气？”
顾孽脸色白了一下，下意识低声道歉说:“没有不想吃。阿湛，对不起，刚才我手有点疼，是我不小心。”说着他慌慌张张蹲下去捡起筷子，坐到自己位置上大口大口地继续吃了起来。
“咳咳咳……”兴许是吃得太猛，顾孽才吃了几口就被呛到了，他弯腰朝旁边猛地咳嗽起来，那惊天动地咳嗽声弄得他面红耳赤，连脖子都红了，额头的青筋随着他的咳嗽声若隐若现。
沈湛被他惹得没了胃口，丢下筷子就上楼了。
顾孽费力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咳嗽声。
等不咳了，顾孽直起身来僵着脸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抖着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衣服。擦干净后他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朝自己脸上连着狠狠扇了几巴掌。
“顾孽，你真没用。”
顾孽喃喃说完，抱着手臂慢慢蹲到了地上，眼里一连串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
*
沈湛为了处理工作上的事，在书房待了好一会儿。
等他回到卧室，顾孽已经洗过澡了，这会儿换了睡衣，正安静地坐在床边等他。
沈湛的脚步顿了一下，神色淡淡地从顾孽旁边经过，抬脚进了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顾孽还是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低头坐在那儿，只是手上多了块小石头。
小石头还是白天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的那块。
顾孽的手指此时正像摸什么宝贝似的在上面专注地摩挲着。
沈湛也不在意，走过去绕开顾孽从另一边上了床。
他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所以上了床以后沈湛并没有立即躺下去，而是随手从床边的柜子上拿了本杂志看了起来。
“阿湛！”
沈湛听到声音的同时感到旁边的床垫微微下陷了一些，他抬起头，顾孽已经跪坐到了他旁边。
沈湛没说话，淡淡地看着顾孽，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孽看见沈湛这幅冷淡的模样心里一扯一扯地疼。
但面上还是扬起嘴角笑了笑。
他伸手抚上沈湛的脸颊，倾身试图吻一吻沈湛的嘴唇，不过被沈湛侧头避开了。
顾孽呼吸顿了顿，又往前靠了一点，脸同沈湛的挨得极近。
“阿湛，你吻一吻我好不好？”他的唇同沈湛的近在咫尺，只要沈湛愿意，轻轻侧一下头，就能吻住他。
不过沈湛只是看着他，没动也没说话，神色冷淡得如同看了一场无聊的闹剧。
顾孽抖了抖唇，眼里像嵌了一汪水，他白而薄的手掌轻轻地在沈湛的脸上来回抚摸着:“阿湛，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不要不理我。”
“阿湛……”
大概是知道自己得不到沈湛的回应，顾孽的嘴角像提线的木偶一样僵硬地扯了一下又垂下去。
他盯着沈湛的眼睛，安静了片刻，又开始吻沈湛的脸。
他的呼吸短而急促，唇舌急切而又小心地从沈湛的脸颊移到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额头……
“阿湛，我爱你。”他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所以，不搭理他也没关系！
顾孽想着，眼角一滴眼泪划过脸庞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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