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唇边的血痣像在冷笑,又似淌血,他脸色白如鬼魅,像个破损的布偶,没人要的垃圾,被一路从后院拖拽到医馆大堂,再拖到街上。
长俟他们就站在医馆门前,眼睁睁看着顾娈被那群人粗暴着拖地而来,人群穿过他们的身体,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偈真忽然动了。
在顾娈从他透明的身躯里穿过的那刻,偈真整个人像是震了一下,而后他弯下腰,双目涣散着想扶他一把。
他当然抓不住,只能看着顾娈被他们拉扯着离开。
“别……”偈真沉声低喃,他转过身,向顾娈离开的方向追了两步,却被身后那个已经成了鬼的少年一把搂住了腰。
顾娈站在偈真背后,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背上,半晌,他轻声说:“偈真,别看了。”
医馆里的病人们慌了,病人们看着顾娈被拖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季大夫呢……快去,快去叫季大夫!”
有病人拖着病躯踉跄向后院跑去。
“季大夫!”
“季大夫——”
“季……”
……
“季大夫——!”后院忽然响起一阵嘶哑的哀嚎。
那一声哀嚎太过于悲戚,长俟一行人站在那里,几乎都是一震,没由来的不祥预感笼罩了长俟整个人,他一激灵,下意识几乎想捂上耳朵。
但他最后只是抽动了一下手指,与此同时,那声音如约而至,钻进了他的耳朵。
“季大夫没了————!!!”
楚长安错愕着回头望向后院的方向,脖子都僵硬地一梗一梗,世界从后院的方向破碎塌陷,他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崩塌的世界伴着楚长安一声呢喃的“我操……”
他们又重新站在了太医院。
偈真蹲在院角,背对着满院昏迷不醒的病人,正没命地收揽着草药。
老远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你等等我,我头巾没拿!”是刚才走的那个小厮。
偈真猛地抬头,怀里抱着装满草药的包裹,慌乱中,又重新躲到角落灶下。
长俟他们看着一个小厮疾步跑到太医院屋里,取了头巾,另一个站在门前不断催促着:“快点快点,感染者已经找到了,天黑,帝师亲自执刑!”
“来了来了……”
那小厮边往头上裹着头巾,边向外跑,偈真躲在灶下大气都不敢出,小厮走到门口,两人正要离开。
忽然,躺在地上的一个病人颤抖着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脚踝。
“我去!吓死我了!”那小厮整个人吓得一激灵,几乎都要跳起来,脸上的嫌恶毕现,抬起另一只脚正要踹下去。
长俟一行人齐齐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病人。
只见那病人颤颤巍巍地,枯朽的老手连伸都伸不直,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发着抖地指向——
院落的灶台。
楚长安当时就疯了,他抱着头猛地蹲下,实在不敢再看。
偈真就藏在灶台下。
他此刻正屏住呼吸,仔细辨认着外面的动静,久久没有等来大门关上的声音,但院落里已经安静地没有一点脚步声了。
良久,他的腿都已经蹲麻,在确认四周再没有声音之后,他终于试探着从灶台下面探出一个头来,他四周望了望,再抬起头——
看见一张人脸正趴在灶台上方,直直地盯着他。
“操!操!”楚长安整个人都蹦起来了,云中君这辈子没说过那么多次粗话,歇斯底里的模样像个穷途末路的成年人。
趴在灶台上的人审视着偈真,冰冷的目光渐渐变得怪异,而后那小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渗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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