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菲的疑惑很快得到了回答, 只见曹老师在片刻停顿后又开口说道：“可是最后收到通知书的不是她, 而是她的弟弟，她的户籍性别不知为何变成了男, 出生日期也晚了两年，而她的名字……变成了曹望，弟弟的名字变成了曹雅。”
曹老师的话音刚落, 李澄菲浑身的汗毛迅速竖起，冷意蔓延了全身, 除了对故事里所谓父母的心寒, 还因为眼前曹老师的名字就是“曹望”。她一时张嘴结舌，难掩惊讶。
曹老师不顾李澄菲的吃惊, 继续说道：“曹雅很绝望，她深知父母这边已无回转余地，便直接去学校找班主任希望能找出自己的学籍, 证明自己才是曹雅, 但是班主任却像不认识她一样, 不肯帮她调出学籍档案, 曹雅还有什么不懂，可能从考试前她就已经不是她了，尽管不负责, 但她仍然一直敬重的老师, 是她父母的帮凶。”
“曹雅一时心如死灰, 跪在老人的墓前想死。但她看着空无一张照片的墓碑最终嚎啕大哭, 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努力成果被别人抢走，不甘心老人的付出没有回报，不甘心就因为自己是女性，所以就得不到父母的爱……靠着这些不甘心，她挺过来了，他们要去抢便去抢，她有真才实学，这是别人拿不走的，她重新复读一年，考上了大学。”
“她本来是打算要当律师的，却在复读的一年里转念考了师范，老师是最初给了她‘爱’的人，她也想要用‘爱’来回报那些给过她爱，熟悉的亦或是陌生的好心人。”
曹老师对震惊的李澄菲缓缓笑弯了眼，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哽咽着说：“如果世界上多几个负责的好老师，那是不是会少很多走上歧途的孩子呢？”
“孩子，我想告诉你。世界上有很多爱着你的人，你不应该自己堕落，毁了自己，你要看清真正爱你，为你好的人。也要努力迈过人生中的坎，但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要知道，做好自己，走正确的路最重要。而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迟早会得到惩罚。”曹老师红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认真地对李澄菲说。
李澄菲定定地看着曹老师，嗓子似乎有些发涩很堵，她咬了咬唇，艰难地问道：“‘曹望’得到惩罚了吗？那个班主任得到惩罚了吗？小雅的……父母得到惩罚了吗？”
似乎就像是她之前说的，豆角里吃出一条虫一般，李澄菲现在心里十分难受，即使“小雅”坚强地站在她眼前，可她仍然伤心难过，气愤难平。人们常说，自己过得好便是最好的，不要去介意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但李澄菲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曹老师看着李澄菲紧抿着唇，难过又气愤的小脸，微微一愣又笑起来，她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有！”
李澄菲一怔，随后双眼发亮，焦急地看向曹老师，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而曹老师也没有让她久等，缓缓说起后来的事情。
“曹望已经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上了大学仍然只顾吃喝玩乐，后来还迷上了赌博，这种东西一沾再多的钱也填不完，而且他经常旷课……很快便被那所优秀的大学开除了，他也不去工作，整天沉迷于赌博打牌，靠着父母的钱挥霍，算是一种因果报应吧，他们所疼爱的儿子，却实实在在是个讨债鬼，他们一不给钱，已经长大的儿子就会动手打他们……过去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现在就是互相折磨的冤家。”
“而他们想起了早已忘记的女儿时，已经找不到远走他乡的‘小雅’了。而那个班主任有一次喝醉酒和人发生冲突后被人打瞎一只眼睛，又因为有人匿名向教育局举报了他赌博的照片证据，被学校开除了。瞎了一只眼，没了‘各路人’给他的经济来源，他又沉迷赌博，你猜他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呢？”
曹老师抽出桌上的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淡淡地对李澄菲笑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如何？你可以抢来一切东西，但如果你恶习难改，最终等待你的还是悲惨的结局。”
下课铃声忽然随着曹老师话语的尾声响起，李澄菲却没被响亮的铃声吓到，反倒是曹老师吓得捂住胸口，眼带抱怨地看向办公室里的喇叭。
铃声过后，李澄菲慢慢站起身来，缓缓地向曹老师鞠了一躬，微微笑道：“老师，谢谢您的故事，我受益匪浅。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直着走自己的路。”
曹老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李澄菲，欣慰地点点头，起身把饼干盒子合上递给李澄菲，笑道：“这是老师做的哦，就当是为了你听老师讲故事浪费了一节课的赔礼，拿着回去吃吧。另外老师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跟老师讲讲你的心事，老师也非常愿意倾听哦。”
李澄菲笑了笑，没有拒绝曹老师的好意，伸手接过了饼干盒，跟曹老师道别后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已经放了，学生们都像从笼子里放飞自然的鸽子一样，脚步轻快又焦急地往楼下走着，李澄菲抱着冰冷的铁制饼干盒顺着人群一路往下，忽然发现一个人逆流而上——正是方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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