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之咬牙切齿，这丫头是老头子对他怀恨在心派来气死他的吧，不过……跟以前那帮混吃等死神神叨叨的草包关系户不同，眼前这个明明看起来安静温柔毫无攻击性的女孩，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
其实不怪方衍之一开始不怎么待见顾连绵，实在是前段时间上头各位闲的发慌的领导给他这塞一堆身娇肉贵的二世祖，没什么本事一天还叽叽歪歪瞎添乱。
最后乌烟瘴气到连赵局看不下去了，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这群大爷请走的。以至于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大队长留下了心理阴影。
顾连绵跟在方衍之后面进了心内科主任办公室，一进去就被满屋子挂的“妙手回春”“再世神医”等各种锦旗占据了整个视线。
一个身穿白大褂，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的男医生正在对着一个老太太细心嘱咐，看样子是他来复诊的患者。
方衍之倒也不急着说话，站在一边耐心地等待着，嘴里咬的棒棒糖嘎嘣作响，却微微眯了眼睛，视线如同X光似地扫射了几个来回，锐利之色一闪而过。
“咦？你是……小方？”
待患者走后，医生将眼镜往下拿了拿，有些不确定地道。
“是我。”
方衍之拉开凳子坐下，露出一个方式招牌款的痞笑来：“宋医生还记得我呢。”
那位宋医生笑起来，眼角添了几条细细的纹，看起来极为和蔼可亲，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当然了，现在像你这么孝顺的孩子可不多了，怎么样，你叔叔的病最近情况好点了吗？”
方衍之僵了一僵，继而瞬间恢复正常，迅速到好似错觉一般。
也就是顾连绵平时研究的就是这些细致入微的表情和动作，才发现了方衍之的不自然，不过她向来不是多事的人，看见了也权当没看见。
毕竟这年头，谁还没有点不想公之于众的事呢。
“挺好的，谢谢您了。”方衍之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宋医生，今天我过来是想调查一下最近这几起医生被杀案，林禄民，这人您熟吗？”
“原来小方你是警察啊。”宋医生叹了口气：“都是一个科室的，自然是熟的，禄民那个人平时是有点圆滑势利，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了呢。”
“那这两个人呢。”方衍之又拿出两个人的照片，突然道：“他们三个做过同一次手术吗？”
宋医生的眼角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随即开口道：“这……我也记不太清了。”
而他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轻飘飘地跳过了这突兀的一句话，转而例行公事般开口：“请问您在7月10号，7月17号，7月24号这三天的晚上七点到九点的时间段在做什么。”
宋海峰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几分迟疑，眼珠向左动了动，道：“7月10号，7月17号七点到九点的时间段我有手术，7月24号那天晚上我跟朋友在金阳路德顺炒菜馆吃饭，就是皮肤科主任王磊，最近科室出的事太多了，就想找老朋友唠一唠，小方，你们可要尽快抓到凶手啊。”
方衍之顾连绵对视一眼，只见顾连绵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我们会的，您放心，如果有了什么线索，请一定跟我们联系。”方衍之笑了笑，留下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冲顾连绵招招手：“走了。”
“你不去直接查记录，突然问那么一句，诈他的？”出了办公室，顾连绵问方衍之。
三人是否做过同一台手术，完全是有书面记录的，如果真的是为了得知一个答案，未免过于多此一举，何况还问得那么突兀。
“他回答的太快了，显然连回忆都没有就直接说自己不记得了。”方衍之边说边往自动售卖机里投硬币：“喝什么？”
“都可以。”顾连绵答了一句又接着道：“可他一定不是执行者，刚才的死者的伤口你也看了，手法专业宋海峰做得到，可是一个老年人用刀砍杀一个壮年人且一刀毙命最后隐匿的无影无踪，你觉得可行吗？就算是熟人作案，但宋海峰和林禄民只是泛泛之交，也不可能全无防备。”
“凶手行凶的第一地点在玄关处，如果受害人认为敲门的是自己刚出门的女儿，完全没有防备的放松状态下被杀害来不及反抗也是极有可能的。”方衍之道：“其实先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只要验证他的不在场证明属实就行了。”
“就他刚才的表现看，他交待那三天行程时的确没撒谎。”顾连绵想了想，怕方衍之不相信她的专业水平，于是又认真地加了一句：“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谁置疑你能力了。”方衍之拿了罐牛奶递给她：“忙活一下午了，饿了吧，先喝点垫垫，别胃疼了。”
顾连绵愣了一下接过来，热的。
“谢谢。”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真心实意地与方衍之亲近了，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八面玲珑的社交手段，而是因为在那嬉笑浪荡的痞相下，雷厉风行的凛冽中，有着一腔埋于深处体貼入微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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