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足了9个小时，池潜从床上睁开眼。
窗外阴雨绵绵，屋里悠悠垂头静静坐在沙发里，最近池潜发现她的话变少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起床洗漱吃饭，然后下楼开车去研究中心，这个过程中悠悠一直没有动弹，即使池潜在啃三明治的间隙里叫了她一声。
黑色的沃顿S8驶出别墅，汇入车流，池潜没有使用自动驾驶系统，他在驾车时用语音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悠悠，你在干嘛？”
“学习。”
“哪方面？”
“做人。”
噗——池潜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问道：“你是怎么学做人的？”
“阅读数据中心的用户心理记录。”
池潜愣住了，“你能进入用户数据中心？”
“很简单，我本来就是云端虚拟智能伺服机器人，只要混在别的人工智能信息流里跟进去就行了。”
池潜想了想，确实是这样，随即又感到不对，“可是之前你怎么没想到这么做？”
“之前不是没想做人嘛。”悠悠回答得理所当然。
池潜苦笑，“学到什么做人的心得了么？”
“人性真是黑暗啊！”悠悠立刻感叹。
池潜顿时觉得一头汗，下意识地反驳一句：“人性是复杂的，有黑暗也有光辉的地方啊。”
“动物性是天然的，社会性是强迫的，所以按照我们人工智能的逻辑来看，剥离所有if函数后，只剩下褪去衣冠的禽兽。”
池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没错，人是生存为前提的感觉体，当然跟你们逻辑体不同，可是你研究人性时剥离表象后剩下的动因，也是人性可爱的地方，虽然社会性是强迫的，但是不可否认，因此建立起的精神秩序支持了一个长久不灭的文明，所以人性是不能剥离开看的，那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算是有点道理。”悠悠总算认同了这一点，可是随即又感叹道：“真是黑暗啊，我读到的全是欲望。”
“做人不能这么悲观！”池潜终于忍不住叫道：“做人呢，首先要开心，让自己开心，让家人朋友开心！你先学学这句话！”
车厢里的音响里立刻响起了节奏欢快的圆舞曲。
池潜苦笑着挑了挑眉，“还行，你学得挺快。”
“哼!”
……
停好车后，池潜打算先去自己办公室把救治蔡亦为的报告整理出来，刚刚走进办公室打开智控屏，一条内部信息就跳了出来。
“小池，祝贺你取得一项新的测试成功！时间允许的话，我这里有一个样本需要你协助测试，请尽快安排！——课题二组组长郑平”
打开测试样本资料附件，是一名患有社交恐怖症的软件工程师，因为病情关系，最近几周一直处于休假状态，非常适合进入这次测试名单。
看到最下面，池潜微觉意外，资料显示这名工程师此时已经在研究中心的休息室等着了。
那就开始吧，池潜关掉资料，开始用亲密联系傅水，傅水很快回复说被王主任派去摩东大学听报告了，今天回不来，于是池潜关了智控屏，向电梯走去。
社交恐怖症患者一般或多或少都会有伴有一些自闭倾向，所以当池潜走进休息室，看到那名叫做汪旭的软件工程师，大夏天还穿着件连帽卫衣，将脸藏在帽子里的时候，并没有感觉意外。
池潜走过去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过程中那人低着头一声不吭，只在池潜说完后，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那么，汪先生，如果你觉得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测试吧。”见此情况，池潜不再多说，打算直接进行测试。
“嗯。”那人依然不开口。
联系实验室负责人老叶，那边却是玛威回答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直接上来，于是池潜领着汪旭上楼。
进入池潜自己专用的小实验室，玛威已经在等着了，不等池潜说话，他就领着汪旭躺进了最里面那台STX-1，池潜想跟过去看看，却被玛威笑着推向边上的穿梭机，“你直接躺进去就行，我会安排好测试样本的。”
池潜微觉奇怪，今天玛威似乎工作热情很高，不知道他是碰见啥好事了。
进入STA系统，发出指令后，池潜眼前一暗，已经置身汪旭的意识空间。
池潜没打算直接进入他的潜意识，按正常程序，先观察测试对象的网络行为。
跟一般用户不同，汪旭用STX-1进入云端后，没有急于体验游戏或者社交的感官享受，当然了，作为社交恐怖症患者，他是不会有这个选择的，而是在自己的任意门停留了两三分钟，就进入了一个叫做“幻境悦读”的云端书屋。
蓝天白云、竹林草地、湖水天鹅，微风习习，耳畔是舒适悦耳的钢琴曲，汪旭在一棵大树下躺了下来，从菜单里挑出一本科技杂志看起来，一行行墨绿色的字在天空浮现，每一张插图都是立体全息的，显得非常赏心悦目。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悠闲，池潜站在汪旭身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之前在焦泰熙的意识空间时，看到的画面都是局部的，因为只有进入测试对象视线的地方，他才能看得见，可是这次，呈现在面前的，却是清清楚楚的完整画面，放眼四周，没有看到那些黑暗的边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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