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松被她置气的小模样逗笑了。
“诶，生气了？”
“没有啊。”
“那你等等我呀。”
珂冬默不作声地加快了步伐。她走了一会，听到身边没动静了，于是停下脚步回头，却见他笑盈盈地杵在自己身后，一副没脾气的模样。
“嘶，我为了追赶你，脚扭了。”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能搭把手吗？”
她勉为其难地伸出右手。他轻笑了一声，握住她的手不放开了。
短短一段路程，走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珂冬却不着急，似乎自从身边多了黎松，她的时间空洞正被慢慢填满。
葛名远上周把值勤表格做出来了，每天留有一个人在大本营值班。珂冬值班日已经轮过了，但她就算不值班也常泡实验室，这已成了惯例。同样，葛名远和王磬等人也把实验室当家来住，只是最近项目尚在萌芽期，他们才来得少了。
今日值班的是谁呢？珂冬没在意。她只需要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以及一架显象仪，就能安静地待上一下午，并不影响值班队友工作。
还未推开门，珂冬就听到实验室里一阵喧哗声。
她微蹙了蹙眉，这不是葛名远他们的声音。正纳闷是不是葛名远私自招了新人，她就听里头又传来一声大嗓门——
“你们靠过来一点，这样照出来显脸小。对，就这样。待会我单人照一张，记得把我腿拍长一点！”
珂冬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她看了黎松一眼，于是拧开了实验室的门。门内，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围在实验台边，摆出各种姿势对着自拍杆撑起来的镜头。
这些人珂冬都不认识。她瞅了瞅那个拿自拍杆的女孩子，蓦地觉得有些眼熟。
是姚菲芓。
“菲菲，你这地方真是太好了，都可以直接拍主题COS照了。”一个女生随手拿起桌上的试管和96孔板，扭着腰身摆了个御姐的姿势，“从那个角度帮我拍一张。”
另一个女生拿了手机跑到指定的角落：“这角度好看，等我帮你调个滤镜哈。”
姚菲芓也穿了一身不知从哪弄来的白大褂，戴了副没镶镜片的金丝边眼镜，踩着小高跟，抹着大红唇。她撩了撩挽起的长卷发，对其他人说：“咱慢慢拍，今天这里就我值班，没人会来。拍的时候小心点儿啊，东西得放回原位，别让人发……”
她话还没说完，不经意间看到了门边小玄关处的珂冬和黎松。
“菲菲，你介绍几个理工帅哥给我们呗。”
“对对对，要那种人高腿长、一眼看过去斯文变态的。”
姚菲芓半张着嘴，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那边几个女生渐渐觉察出异样来，也往门边看去。看到来人，她们下意识收敛了动作，却收不住小小的惊呼：“哇，好帅！”
珂冬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实验室，找到她常用的位置，放包，开电脑，掏出笔记本。黎松更是闲散，旁若无人地拉开椅子，靠着珂冬坐了下来。
姚菲芓蹬着小高跟往她朋友那里去，压低嗓子不知说了些什么，女生们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迅速撤出了实验室。
一时间，实验室里安静极了。
“那个……”姚菲芓慢慢挪到了珂冬桌子边，“器材都放着呢，没弄坏。”
珂冬“哦”了一声。
姚菲芓更觉得煎熬：“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值班，有点无聊。我……我下次再也不带人过来了，能别告诉队长吗？”
“对不起啊……”
珂冬抬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跟我道歉。”
姚菲芓最怕珂冬这副淡淡然的模样。就像第一次组会，珂冬就是这样安安静静、毫无预兆地给了她一记敲打。
“我不会主动和葛名远他们说。”珂冬说。
姚菲芓刚要松一口气，只听珂冬又道：“但是如果器材出问题，葛名远问起来了，我也不打算撒谎。”
姚菲芓觉得要疯，她不明白这个陈珂冬是天生呆讷，还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放心，器材真的没事啦。”姚菲芓扯了个笑。
珂冬问：“你确定？”
姚菲芓：“……”被珂冬这么严肃地一问，她还真有些不确定了。
“我……我这就去检查一下。”姚菲芓一头冷汗，蹬蹬蹬地往器材储物架去了。
珂冬见终于清静，于是拿着小本子要和黎松讨论一下吃油细菌的改良问题。这一转头，就见黎松单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温顺驯良极了。
“怎么了？”珂冬有些茫然。
黎松忍俊不禁：“没什么，就想多看看你。”看你一本正经地处理问题，又帅又可爱。
“哦。”珂冬不疑有他，既然没什么问题，那么——
“我问过刘教授了，他说两套方案可行，第一套方案定成这个主题很妙。我给你看看我的设计方案啊……”
黎松生生愣了一秒，继而失笑着低下头看了起来：“确定要给我看？我可忘光了……”
过了一会，耳边呱呱呱的介绍声突然没了。他抬头，询问地看向她。
“你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严肃的大问题，“我们这算不算约会呢？”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算啊，怎么不算？”
“喔。”她的语调带了小小的雀跃，仿佛达成了一项了不得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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