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见其容,却也仍能察觉到她身段轻盈,气韵不凡。
四方林子皆如无头败犬般半身命丧她身旁,却未得一分回眸,她在看什么?
沈淑昭也想顺其而看,却发现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在这里,她的确是,唯一一个与自己不留意风、同样注视上苍的人。
但自己是因受了老天点召,故而才待身边之事这般提防,她呢?
慢慢地,她总觉得眼前之人有一分眼熟,却又道不出来,竹叶落个不停,比花还锋利,脸方才还被潇叶刮疼。
随即而来的,便是这念头被剖开,余下一片冰冷的清醒!
难不成,那熟悉的银狐面具是……
心悬紧!
人世真是难料!前一刻,她还在竭力回避宫门前那一群盛气凌人的皇宫人,而后一刻,她就撞见了其中那最引人注视之人——
长公主!
悬念揭开的那一刹,麻意倏起。
望见这个前世万般留意之人,她心漏一拍,不知是进是退。
而那张面具的主人亦早就闻足他们动静,微侧身,冷傲斜睥他们,一对眸子阴勾而冷。
与此同时,手中剑刃也露出了另一面——那正不断向下滴落殷血的一面!
沈淑昭暗道不妙,连忙低下头去,未等开口,她先跪下。
身后一干下人也速速跪下,虽不知其身份,但以深林之人那等风神气度,凭何不跪?
后是一阵久默,沈淑昭余光偷瞥,只见长剑由指向地面的角度更抬高了些——气氛剑拔弩张!
她忙收回视线,看来对方也在打量她,方才自己多顾激怒了对方,她得谨慎些。
“谁?”
女声传了过来。
沈淑昭心道,此时不如直接把太后侄女身份亮出来较好,于是不卑不亢:“民女乃沈太师之女,昨日方入的宫。”
半晌无声,她不免忐忑,未等来问话,反等来轻踏淤泥碎叶的步声——
剑身被轻巧翻转,血迹被绣帕拭净,柄端黄穗抖动着,随之压刃。一气呵成后,那人已立于跟前。
“你,抬起头来。”
声色好听得令人心神不定,低沉时颇似年少贵公子,常音则如端庄帝女,在二者间变化有如,看得出她很擅伪装身份。
语气也未如之前那般过分冰冷,似乎不再对身份抱有敌意。
沈淑昭紧张不安起来,前生未多见一面之人,今生却这般轻而易举碰见了,当真是老天捉弄。
四目相对,呼吸凝固。
这位长公主薄唇淡漠,透过狐面具,窥见眸下生得青圈,虽重,却也并不显怜弱。若是在长姐身上,必得被人叹问,因何事而愁怨?
但在此人身上,却是极相配的,她万分苍白,白至好似病虚之人,在这一点上,她与亲弟天子是一模一样的。
二者重叠,恍成一人。
然而这张面具背后的正邪善恶?
她分辨不出。
等等……再近处观之,竟发觉眸旁生出几道细裂痕,极轻地,不似常纹,仿若此人会碎裂一般,她怔住。
长公主只看她,道:“太后不留你?”
“回禀长公主,今日太后免去请安,方才听闻异声,这才来察看……”她恍觉每一句话都说得如此漫长。
“你知我是谁?”
“长公主皇女之气凌于他人,民女怎会不知。”她恭敬道,生怕一句有错就触怒了面前之人。
最怕是那不知其怒处之人,好比太后不喜权分他人,所以可谨卑得当;但眼前这位,实猜不出何事会惹她生怒。
世间真有人能挑动她的喜悲吗?
“是吗。”对方淡道,“我在此地练功已久,不过是皮肉伤,起来罢。”
忆起红血顺刀刃滴落不止,沈淑昭不信这会是长公主自己的伤,仍小心道:“若长公主在此练功,民女便不多扰。”
欲起身。
然而方抬腰,那曾带着血迹的长剑竟蓦地直直插向自己侧旁的黄土!
“不急。”
她一个趔趄,又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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