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异悲欢
懿淮见她如此，缓缓坐直了身子，听她声泪俱下的讲道，“娘娘，求娘娘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不想嫁给双喜……”
“原是这事儿啊。”懿淮心里松了口气，打断她，“玉清，你放心，若是你不愿意，本宫是不会允他的。”
“不是，娘娘，双喜他……”玉清哽咽，“以奴婢宫外的家人做要挟，逼迫奴婢嫁给他做对食，可是奴婢实在不愿意啊。娘娘您看……”
玉清说着，将衣袖撸到小臂处，赫然露出一块块青紫的斑痕。玉清肤色白皙，那光洁小臂上密密麻麻重叠着的这些伤痕，不难看出是被人狠狠掐出来的。
“那日双喜派人偷偷告之奴婢，有些御前的事儿想透漏给长春宫，约奴婢在养蜂夹道一叙，奴婢便去了，谁知见了面他就对奴婢动手动脚的，奴婢反抗不过，只得大声呼救，他便下了狠手掐奴婢，奴婢之前本想着若是与他结为对食，或许能对长春宫有益，奴婢为了皇后娘娘也是可以忍耐的……可是如今他这般心狠手辣，奴婢真的很害怕……”
“真是放肆。”懿淮将腿上的书狠狠摔在了一旁梨花木小几上，“这还没当上总管太监呢，居然敢对本宫的人下手！”
这时，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宫女掀了帘子轻手轻脚的进来，柔声道：“皇后娘娘，养心殿的双喜公公过来了。”
懿淮听见她说话，有一瞬讶异，但很快面色如常，淡声道，“请进来吧。”
小宫女轻手轻脚的打了帘子走出去了，懿淮才冲玉清吩咐道：“先去内殿避一避吧。”
双喜进来时，懿淮已经捡起之前摔在梨花木小几的那本诗经，认真翻阅着，双喜偷偷打量着她面色如常，一如往昔一般随和，才放心开口：“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懿淮往后翻了一页，才“嗯”了一声，“可是皇上有什么事儿。”
“是，皇上说今儿是怡嫔娘娘生辰，依例是要去永和宫的，特让奴才前来知会娘娘一声。”
“嗯，本宫知道了。”
双喜抬头看了正在看书的懿淮一眼，又环视了殿内一圈，咬了咬嘴唇，说：“娘娘，奴才近日怎么不常看见玉清姑娘了？”
“这几日玉兰出嫁，多是玉清在张罗布置，不常出去走动也是有的。”懿淮视线在书上，半个眼神都没给双喜。
双喜看出懿淮不耐，干笑道：“是是是，玉兰姑娘嫁出去了，娘娘身边便只剩下玉清一个了，娘娘是素来知道奴才心思的，不知可否允了奴才与玉清婚事？这样娘娘宫里也算是好事成双。”
懿淮闻言，眉毛轻挑，凉凉瞥了他一眼，“民间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本宫的长春宫已经有玉兰这件喜事了，无须再锦上添花。倒是近来嘉妃的延禧宫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本宫以为嘉妃急需件喜事乐一乐。”
双喜闻言，脸上笑容淡了几分，面上却仍是噙着笑，“娘娘，嘉妃与您面不和，心更不和，若是奴才真与延禧宫那位结盟了，娘娘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您身后的公主还有富察满门荣辱考虑一二啊。”
“哦？听你这意思，嘉妃有意成人之美，那本宫又岂能棒打鸳鸯？”懿淮合上手里的书，笑着看向双喜，“你选择玉清做你的对食，无非是看中她长春宫大宫女的身份，能给你脸面。而你选择延禧宫的玉盏，不过是觉着以她金漩滢的相貌，还有今时今日抬旗的殊荣，定能蜿蜒向上挣出个锦绣前程来。”
双喜闻言，哑了一瞬，却又不甘心，正欲说什么，懿淮继续道：“不止如此，你应该也对高贵妃示好了吧，可惜贵妃性子傲气，听不得这些腌臜烂事，连个好脸都不曾给你，不然也轮不到家世地位恩宠都不如贵妃的嘉妃了。”
“皇后娘娘话说的倒是明白，这是打算为了一个小小宫女跟奴才撕破脸了？”双喜满眼怨毒，“娘娘出身高贵，底气也足，只是奴才还是奉劝您一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你无非仗着自己，是先帝御前最得脸的范仲贤教出来的徒弟，在宫里树大根深，连李钰都比不上你在宫里有威望罢了。”懿淮轻轻把书撂下，露出一个讥笑，“双喜，本宫在这宫里仰仗的是富察家累世的军功，自然底气十足，你想让本宫湿了鞋袜，也要看你有没有釜底抽薪的本事了。”
“好，奴才今日受教了。”双喜冷笑一声，恭恭敬敬行了礼便退下了。
双喜前脚离去，后脚玉清便满脸泪痕的从内间出来了，“扑通”一声跪在懿淮面前，“娘娘，都怪玉清不好，给您惹麻烦了。”
“快起来，地上凉。”懿淮伸手招呼她，“别哭了。有本宫护着你，他不敢怎样。”
“娘娘，可是……”玉清跪着说道，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他刚刚竟敢那般威胁娘娘！都怪奴婢，奴婢是祸水，奴婢害了所有人……”
懿淮穿好鞋子，亲自扶她起来，坐在榻上，那绢子替她擦眼泪，“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有本宫护着你，你什么也别怕。”顿了顿，又道，“至于你在宫外的家人，本宫会托家里人照料的，有富察家帮衬着，料想他的手也不敢伸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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