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既明从未在开学第一节课过得如此欢乐。想一想张前那句“座下童子”，再抬眼看看讲台下那个位置，他就觉得乐呵得不行。
等到下课的时候，郭晗羽都一脸无奈的问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感觉到有人轻轻捅了两下自己的肩膀，林既明转过头，正好对上张前的一双桃花眼。
“嗯？”林既明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张前这对眼儿，挺晃人的。
“还你卷子，谢谢。”张前把手里的卷子递给林既明。
“不用，小事儿，啊......”林既明手指间不经意搓了一下，这才发现，卷子中间还夹着一页纸。
“这是......”林既明挑出这张纸看了眼，乐了，“笔记？”
林既明仔细瞅了瞅，由于他一节课没听讲，所以并不知道老师都讲了什么，也无法判断这笔记记的是否全面。但单看排版和字迹，倒是让人心情愉快得很。起码这态度，是无比认真的。
“你借我卷子，我帮你做笔记。”张前说，“你没写卷子，也不知道你哪道题不会，不过今天老师讲的，基本都在这儿了，重点的地方我拿红笔标注了。”
“卧槽，牛逼啊。”郭晗羽嘴巴张着，眼珠子都快掉到林既明手里的笔记上了。
“这么仔细。”林既明摸摸鼻子，“我用不着这玩意，我又不......”
“你用不用的着，和我给没给你记，是两码事。”张前打断了林既明的的话。
“......学。”林既明把嗓子里卡的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愣了会儿。
然后他顿了顿，说：“老江讲课不慢，这东西当堂也就能记一份，你给我了，那你怎么办？要不你拿去复印？”
“没事，我能记住。”张前说道，同时从书下面抽出一个本子，翻开本开始写。
“你能记住是什么意思？”郭晗羽更瞪眼儿了，“你是说这些笔记，你都能记住写的什么？快一页A4纸呢！”
张前抬头看郭晗羽：“我写的我自然是能记得的。”说完低头继续写。
郭晗羽的表情立马逐渐开始僵化，最后一张脸扭了：“最强大脑啊......我写八十遍我也记不住。”
林既明：“......”
他伸手故意满含关爱地摸了摸郭晗羽的头，说道：“可惜了你这智商。”
郭晗羽侧头看了林既明一眼，呸了一声。
林既明低着头瞧了两眼张前在纸上写的东西，又和自己手里的做了对比。
十几条呢，虽说不可能一点不差，但大体的内容没有什么大的出入，重要的知识点更是都写全了。
“哎，你行啊，张前，你很聪明啊。”郭晗羽叹道，“你该不会是什么学霸吧？”
“不知道。”张前说。
“啊？不知道？”郭晗羽一头雾水。
正常人被这么夸无非有两种反应：一是谦虚或伪和地道一句“哪里哪里，不是。”二是坦荡或厚着脸皮承认并且再自我夸赞一番。
可郭晗羽活了十八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张前这种，上来一个不知道的。
“我们村里的学校很糊弄事儿，基本也不怎么考试，每学期期末考了也就那么几道题，还特别简单，只要是能在卷子上写字的基本都会。”张前说。
别说郭晗羽愣了，林既明更是愣了。
这都什么教育结构？简直神奇。张前以前呆的这个村，莫不是还停留在改革开放之前。
林既明又仔细地看了眼张前，心觉眼前此人可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莲花下一秒又说：“再说聪明不聪明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记忆力还行。不过也就一张A4纸那么大的记忆力了。”
这话一本认真，毫无思想感情，就是陈述事实。
郭晗羽：“......”
“哎。”林既明一秒就要破功，“你还挺诚实。”
“嗯。”张前继续写着，头都没抬地应了林既明一句。
郭晗羽嗓子眼里憋着笑但找不到出口蹿出来，这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你还真是有意思啊。”郭晗羽到了只能对张前说这么一句话。
“明哥，今儿我们不出去浪一浪吗？今天可是......”郭晗羽故意摆出一张坏笑脸来。
“大羽子，乖，低调。”林既明好像很受用，“不过......”
他又垂眼看了看张前，骨子里那点儿毛病又开始痒痒：“采访一下这位拥有‘A4纸记忆力’的兄台，敢问这能力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
张前：“......”
张前抬头看了一眼林既明，那表情好像在看智力障碍。
郭晗羽：“明哥，别犯神经了。”
“张前太有意思了。”林既明小声跟郭晗羽说，“我就忍不住嘴欠想逗逗他。让他多说几句。”
林既明说的对，张前这人看着礼貌不逾矩，不熟稔也不生疏，待人不热情也不冷漠，尺度都把握的刚刚好。一般也不多嘴说什么话。但有时候开口说那么几句，还真是可乐得很，要是能有如同林既明这般的痒痒胚子给逗上一逗，那反应得是格外的有意思。
“林既明，别在那儿给我逗咳嗽了，给我过来！”从讲台上传来了老江的一句破空怒唤。
“啊......”林既明的脸立马就皱了起来，“完蛋，老江来算账了。”
他接着又说：“让我们暂且别过，有缘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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