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跑出来,绕着小区楼走了第三圈的时候,终于找一棵大树边停下了。他叹了口气,叹的是天儿真热。
张前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皱着眉头。他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饿了。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脑袋顶上掉下来,沾湿了他漆黑的睫毛,然后在他体恤的前襟上砸出一朵水花儿来。
张前抬头望了一眼天儿,被太阳晃得眼里一片白花花,完全不能张目对日。得先吃点东西,不然就这温度,跟蒸笼似的,在外面再杵一会儿,他估摸要中暑。
张前这回出了小区,到街上转了转。
市里跟村儿里不同,还挺大的。这大热天的,外加心里本就烦躁,张前也懒得去赶热闹,他并不打算走远。
刚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张前也就记得车站到汪云家这条线,于是他决定,就在这条线上觅个食。
张前摸了摸兜,又把经历过“江湖风云”的那珍贵的十块钱掏了出来。这十块钱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得好好利用。
他转悠了一会儿,找了一家街边小面馆,一看门脸就是卖便宜小本买卖没什么档次的那种,他进去吃了碗拉面。可惜这碗面下去,张前的肚子并没有觉得有了多少满足感,不过倒是能垫垫。
真是舔资本主义的脚后跟,城里的物价就是比村里高。一碗面条七块,外加一个蛋,一共八块。连个油星儿都没飘,清汤寡水的不说,那鸡蛋也跟是母鸡不足日子剖腹早产的一样,整个一稀沥蛋,发育不良。就是没有大姑自己家养的鸡生出来的香。这伙食放村里,那就是喂灯泡的。
张前吃碗面出来,这才半下午,他不知道汪立诚能在汪云那儿呆多久,再说,他现在也不想回去。
张前想了想,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房檐儿遮太阳,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还欠见义勇为的“高手”两块钱呢。兜里正好还剩两块,他准备还上。债务不能搁置,压身。
但电话响了好半天,直到自动挂断了都没人接。张前把手机从耳边收回来,看了眼屏幕,又按了一次重播。这回对面倒是有了反应,只不过是刚响了两声,还没说话就给挂了。
张前黑浓的长眉微微挑了挑,把手机放回了兜里。不是他不主动还钱,电话他是打了,也算尽了人事。至于这两块钱还不还的上,还是等债主自己定夺吧。
张前探着脑袋转了两圈,发现马路斜对个儿有个肯德基。他决定先进去避避暑,也好有个地儿坐。
长绫桥头这儿有一条非常宽的马路,这条马路的一侧有一排丧殡用品店,门口的花圈菊蕊挨着摆了一溜,跟连连坐一样。这排丧殡用品店的后身有两栋老旧的矮楼。
滨城怎么也算是一座经济还算发达的小城,老龄化于该楼这般地步的,在市面上还真真是不常见了。
这楼是砖红色,糊着好几层风雨洗礼出的尘灰,甚显脏旧。那砖砖瓦瓦也都被岁月磨折了棱角,蹭秃噜了脸皮,分毫瞅不见好相。再加上这门前的一排丧殡用品店,直接就跟打了什么颓丧封印一样。
这地界人烟稀薄,也难怪,就这德行,只要是能好好吃饭的都不会想住。
而在这其中一栋楼的顶层,六楼,上楼梯左手边儿的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屋里,林既明前一秒刚把自己的手机摔到了沙发上。
“哼。”林既明对着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扯着嘴角笑了笑,嘴里嘀咕,“现在的传销人员都这么执着?骚扰电话打一个不接,不到半分钟又打一个。国家的人均GDP真是仰仗你们了。”
他倒了一杯水,站在窗台边微微垂着脑袋往窗外看,这扇窗的窗外是一座小土山。半山腰的地方不知道被谁扯出来了个小院子。
林既明租这小屋子租了一年多,大概知道这小院子里边儿住的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大爷。
本来一直是大爷独来独往的,但最近多了俩伙伴。今年刚开春儿的时候,大爷弄来两只鸡,在院子里扯了个鸡圈养着。
林既明觉得好笑,不太懂这大爷为什么不养条狗什么的看门儿作伴,偏偏要养两只鸡。但谁知道呢,大爷养了,就是养了。
只不过这俩鸡嗓门儿太大,每天清晨准时定点指定要大嚎一通,以显示存在感。虽说林既明跟鸡窝隔了一段距离,但架不住人家二重唱赛高能喊,还是能听见不小的动静的。
林既明睡眠浅,夏天蚊子趴他身上放个屁他都能清醒,更别说俩鸡一起喊嗓子了。所以有的时候,林既明不回家住这儿,就准要被吵醒,醒了便睡不着了,然后早起毁一天,他便会一整天浑浑噩噩地想着怎么吃鸡。
时间久了,林既明就给这俩鸡起了俩名字:头上是红毛的那个叫“大火烤”,头上是黄毛的那个叫“慢火炖”。
这间小屋一室一卫,没厅。
这儿不是林既明的家。但是他的秘密基地。他刚租来的时候这屋着实是不像话的,不用说,就瞧那有年头的老楼就能大概想象。皮脸都皱巴了,里边儿的零部件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屋里的墙皮都是成块的大片大片往下掉,每走两步都要斗智斗勇,跟躲暗器似的,一步错就是满脑袋灰。
其实说句实在的,刮个风下个雨的时候,这一把老骨头没漏了防算是给足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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