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的警局厅里铺了一地雪白的瓷砖，收拾卫生的大姐真算尽职尽责，这酷夏的灿烂阳光足足一打，一地的锃明瓦亮，反光照人。
这一片明亮的反光里走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八/九的模子，长得不算标致，但却是一身的正气，眉目凛然，一双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缝隙，表情不是很好。
原本这人周身的气场就并非易亲近，这会儿再肃着一张脸，打眼瞧着便更是满满的罡风，良人不敢靠近。
男人的身板挺直，但步履匆匆无章法，他朝路过的人微微点头致意，却丝毫不曾顿足，目的地很明显。
男人径直走向了一间办公室，没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来了，小沈。”
屋里沙发上坐了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瞧见沈泽进来，抬起眼皮招呼了他一声。
“王局。”沈泽走进来的时候余光往对面墙根瞄了一眼，瞄见了俩后背。
王局站起身，似笑非笑道：“这个月第三次了。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你说怎么办吧。”
沈泽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灵巧地动了动手腕，抖出来两根，递给王局一根，点上火以后，自己又叼了另一根抽着。
沈泽：“王局，都是孩子，别太上纲上线了。这俩都是我弟，我管着，保证没下一次。”
“再有一次就拘了。”王局眯着眼看了墙角一眼，同时朝沈泽吐出一圈儿灰雾来。
“成，改明儿请您喝酒。”沈泽笑笑。
王局拍了拍沈泽的肩头：“老雪。”
“......没问题。”沈泽说。
王局出了屋子，顺便把门给带上了。沈泽也没说话，他看都没看墙角，倒是坐在沙发上抽完了嘴里的烟。
在沈泽起身喝了一杯凉开水，又坐下重新点着了一根烟抽完的时候，他才说话：“墙角那两个祸头，别面壁了，过来。”
墙角的两个祸头也不含糊，听到召唤毫不磨蹭就走了过来，姿态挺胸抬头器宇轩昂，看那架势，毫无愧错的意思，要不是脸上都挂了彩，倒是瞧着一点儿都不像犯了事儿的。
“啧。”沈泽皱眉，“你俩又怎么回事？”
他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俩人瞧着还真是养眼。都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个子高，长得俊，光是迎面走过来就是扑面而来的阳光少年气。就算是脸花了，也还是很好看。
“林既明，你说。”沈泽问了一句。
那个叫林既明的发了声：“没什么。”
沈泽把嘴里的烟头拿下来，撵灭在烟灰缸里，呼了一口烟气：“没什么？没什么你俩能这副德行？好好的学生不做，成天打架？警局是什么好地方？脸上有光么？”
沈泽抬手指了指他俩。
“哎呀姐夫，你就别训了。”另一个少年说话了。
沈泽要被气笑了：“你俩打仗还有理？说几句都不成？跟谁打的？”
“大松。”少年咧着嘴笑了笑，“就比划两招。”
“比划？”沈泽站起来，狠狠掐了一下少年脸上的伤口。
“哎呦！姐夫姐夫！”少年喊疼。
“你还知道疼！”沈泽恨铁不成钢，“警察局门口打架，丢人丢到家了，再说人家大松怎么就跑了？你俩怎么就被逮进来了，啊？”
“怂鸡儿都能跑。”少年低声捣鼓了一句。
“你说什么？郭晗羽！”沈泽怒吼了一嗓子。
“泽哥，我们错了。”林既明突然插话。
沈泽：“......”
他掐着郭晗羽脸的手松开了。
郭晗羽连忙揉揉脸：“姐夫，你可别告诉我姐，我回家就跟她说我这脸是出门撞电线杆子上撞的，要是说打架打的，她能抽死我。”
沈泽扯着嘴角笑笑，“你说撞电线杆子也能被她抽死。”
郭晗羽捂着脸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
沈泽哼笑一声：“因为蠢。”
郭晗羽：“......”
林既明又说：“泽哥，我们错了。”
沈泽：“......”
沈泽：“你还会说点别的吗？”
“会。”林既明笑笑。
沈泽：“说。”
林既明认认真真地看了沈泽一眼：“泽哥，我们错了。”
沈泽怒不可遏：“滚！”
他伸腿朝着俩人的屁股一人狠狠踹了一脚。
“都给我滚！”沈泽把这俩人踹出了门。
林既明见好就收，赶紧顺着沈泽的无影脚往门外滚。倒是郭晗羽个傻子，不知道又没搭上哪根筋，边往门口蹦边不忘自信回头，说了一句：“姐夫你可千万别跟我姐说啊！不然我就告诉她你又抽烟！还准备跟王局喝老雪！”
“你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沈泽瞪着眼睛又要发作，“你这种王八蛋就该拘几天！”
说着沈泽又要伸脚踹郭晗羽，林既明眼疾手快，赶在沈泽的鞋底儿和郭晗羽的屁股再一次亲密接触的前一刻，把郭晗羽拉出了门。
同时林既明回头对上沈泽的眼睛，认真道：“泽哥，我们错了。”
沈泽气得一脚踹上了门，给自己了个清净。
林既明扯着郭晗羽从警局出来，又走了二里地，确定身边这个傻子不会再回去呛沈泽，林既明这才找了个墙根儿把郭晗羽放下。
林既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在嘴上叼了一根儿，对着墙抽了起来。
林既明：“今儿这事儿真是要谢谢泽哥，你回去好好跟你姐夫道个谢，没他咱俩这会儿都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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