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立马默念起纪明山，却见纪明山身边还有一个自己，便道：“我不用一直待在阴阳司？”
宋离道：“无要事时大人尽可回持慧峰，但不可将所见所闻告知他人。”
“那好，什么时候才算是无要事？”
袁合打了个响指，立刻出现一个案牍，上头满是卷宗，他说：“难得盼来位大人，当然要把陈年官司断了再说，大人，且帮忙看看这些人的前世今生呗。”
新官上任第一天惨遭奴役的云醉：“……”
云醉紧赶慢赶，终于是快速把任务了事，阴阳司一口气要处理的相关旧事太多，几乎全部阴阳使都出动了，连宋离都走在第一线。
云醉瘫在位置上，问：“你们糊涂官司那么多，平日里不干活的吗？”
袁合整理着完工了的卷宗，随口道：“没大影响的事情，下界的大人们也不管，尤着我们处理，可我们又不像大人您看得透这么多，一桩事总要拖好久，结果越积越多，咱们的人就一个个混成了债多不压身。”
云醉又问：“之前的总司使呢？”
袁合一边忙着看卷宗编号，一边道：“哪那么多人愿意来当总司使啊。修炼了好几百年成为渡劫老怪，怎么着也得被雷劈一次飞升成仙才舒坦。”
乍然听到渡劫老怪四个字，云醉面皮子一抽，他自认年轻，没想到也已经是别人眼里的老怪物。
袁合整理了半天才想起来脑子没揣身上，连忙按上脑子：“大人您别气啊，您还年轻着呢，我跟宋离平日里反正也没有总司使大人侍奉，就跟着其他阴阳使干活，人间界跑了几百年了，也很少见着您这么年轻的渡劫修士。”
袁合嘴皮子利索，嘚吧嘚吧说上一通，云醉勉强找着一个空隙：“……哦。”
袁合又说：“您来了可真好，咱阴阳司今年业绩绝对强，今年过年终于不用跟下界大人扯皮说事情啥啥啥时候办好了。您是不知道，小事情下界大人不催，年末唠嗑的时候又觉得咱们积的事情忒多，老念叨咱们要把活儿干好，念叨那么多，倒是派个总司使大人来啊，又不派，惨得还不是我们几个干实事的阴阳使……”
眼见袁合越说越上头，已经从总司使之位空缺多年说到工作不易生活艰辛，云醉生无所恋，走神走得哪里都不知道了。而晏迟打个哈欠，只想有个肉身来教袁合闭嘴。
所幸出门干事的宋离匆匆赶回，拎起叨叨个不停的袁合：“抱歉，大人，让您受累了。”
云醉强行回神，尴尬道：“没事没事，没你辛苦。”
晏迟心道，是没宋离辛苦，跟袁合这小子混了几百年还要接着当同行，简直暗无天日。
宋离歉意道：“大人已经过往之事尽数处理完毕，可先回持慧峰休息两日，两日后，吾二人会到持慧峰迎接大人。”
“我没法自己回来吗？”
宋离更加歉疚：“方才阴阳司几近于全员出动，总司使令牌尚未作出，大人暂时无法自行来回。”
云醉：“……好吧，那送送我？”
“是。”宋离掏出阴阳使令牌，开启人间界通道，将云醉直接送往持慧峰。
云醉甫一出现，顾眠从背后走来：“我还在找师父呢。”
“怎么了吗？”云醉转身。
顾眠一惊：“师父你的眼睛！”
云醉摸了摸黑布条：“没瞎没瞎，我就是接任了阴阳司总司使的位置。”
他才说完，纪明山走出屋门，道：“你说什么！”
“我……”
纪明山听都懒得听：“当什么总司使？你不飞升了吗？”
“我这不好奇嘛。阴阳司诶，听着就很了不起。”云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纪明山冷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见识？区区阴阳司，不过是没志气的修士选择安逸的地方。”
纪明山气得狠了，口不择言，把整个阴阳司都抹了黑。
但云醉背着纪明山走上总司使这条路，就算被纪明山说成这样，也只敢讪讪道：“哪里有师兄说得那么糟糕。”
“总之，你给我回去跟阴阳司的人说，你不干了。好好修你的仙，渡你的劫，你以为看尽天下事是什么好差事吗？”
特别是总司使看的事总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人，见证了各色各样的苦难之事，很难保证自己的心性如旧。而如果之后的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一直与悲剧相遇，这是常人无法想象之苦。
云醉自然知道，不过是表面上的不以为然：“哎呀——师兄，这哪能我说不干就不干。”
“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告诉我，阴阳司在哪！”
云醉赶紧闭嘴。
“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个我不能说。”
“那你跟我说说你能说的。”
“我怕师兄不想听。”
“说！”
云醉把手背在身后，局促地勾着手指，挣扎了半晌还是放弃了：“我……飞升不了的。”
“有什么飞升不了的！要教导有教导，要天赋有天赋，你跟我说你放弃了？”
云醉踟躇着张口：“那不放弃要是死了……”
“你是要说你会被雷劈死吗？”说完纪明山噤声了，他迟疑道，“你在怕封原吗？”
“没有！”云醉立时反驳，他的音调太高，自己听了都被吓了一跳。他软下声音，“师兄，赢不了心魔的人，是渡不了劫的。”
这么轻的一句话，纪明山就心软了：“是师父……对吧。”
云醉点头。
“我知道了。”纪明山恍惚了一下。如果理由是云暮秋，他就没有立场谴责云醉的懦弱。
于纪明山，云暮秋虽未成心魔，却也是他午夜时最大的梦魇。
纪明山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仿佛已经彻底接收了云醉的说辞：“但我有一个要求。”
云醉面向纪明山。
“不要看我和顾眠的未来。”
“为何？”
“这世上唯独我和顾眠是你的拖累，我怕你为了我和顾眠解下黑布。”
总司使摘下黑布意味着即将死亡。
顾眠自然听说过这样的事，赶紧接道：“师父，选择活下来的是你。”
云醉拉过顾眠的手，朝纪明山笑了笑：“好。我不会看，不会摘，我保证。”
可晏迟记得，沈袖清说，云醉代替了顾眠赴死。
晏迟目睹了持慧峰上的一草一木，用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声音说道：“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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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篇完结倒计时，最多三四章，纪清桐终于可以回归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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