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浑身一僵，缓缓回身，却见周芷若依旧阖着双眼一动不动，除了一只探出被褥的手紧紧攥住她外，并无任何清醒的迹象。
方才那一下，不过是昏迷中无意识的举动。
她心下了然，松了口气，却忽又失笑——此情此景，倒是不知，自己该失落还是该欣喜了。
十七站在门口，试探着叩了叩门：“主子？”
赵敏回神，转头道：“站那做什么？进来吧。”
“是。”十七进门，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周姑娘的药。”
赵敏侧身动了动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被紧紧攥着，轻易挣脱不得。
许是因为身子虚弱的缘故，周芷若的手比从前还要冷上三分，丝丝凉意自指尖窜入掌心、再到心尖，酥酥麻麻，却意外的舒适。
手指不自觉便屈了屈，触感柔腻，惹得她愈发心痒，竟有些舍不得撒手。
不妙，这种感觉非常不妙。
赵敏心底一丝慌乱，晦暗眸光在两手交握处停留片刻，最终伸手，将对方的手拉开、放回被褥。
她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道：“她这样...可有大碍？”
“丐帮下了软骨散，被她用内力强行化解，所以有些体虚，眼下只需服几剂补药再多加休息，应当便能恢复。”
赵敏松了口气：“如此...这儿便交给你了。”
十七颔首：“好。”
赵敏点了点头，疾步向外走去。
刚踏出房门，便见庭院中央，康念秋在石桌旁坐着，一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康念秋转头看见她，便歪了歪头示意她过去，似是有话想说。
“坐。”
赵敏在石桌前坐下，听对方问道:
“你与里头那位周姑娘，认识多久了？”
她斟酌了片刻，实话道：“幼时见过一面，真正相识...却是在数月之前。”
康念秋紧接着问道：“那你可知她全名叫什么，是何方人士，自小在何处长大，家中还有何人，如今又师从何门何派？”
一连串的问句砸下来，赵敏感觉脑中有一瞬的嗡嗡作响。这熟悉的如同清查户口般的问话，上一回听到似乎还是在千里外的逍遥岛上。
恰巧，问题的答案她也全都知晓。
……
“如此说来，她与你汝阳王府可是血海深仇。”康念秋眉梢轻扬，沉吟道，“不过于你父兄而言，为国平叛，也不能说是做错了，何况你也算救了这丫头数回性命，可偏偏那灭绝师太又死在万安寺......”
康念秋摇头轻叹，“你们这恩怨，可真是说不清楚。”
赵敏沉默着不说话，只是觉得她对周芷若，似乎有些过于关注。
忽然，又听对方道:
“最后一问，你可知，她的九阴真经是从何处学来？”
赵敏心头蓦地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神色莫名。
康念秋蹙了蹙眉：“你这般看我做什么，知道便是知道，不知便是不知，很难回答么？”
赵敏定了定神，凝眉道:“知道。”
“但我不能说。”
她不打算说谎，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该如实以告，便只能这般回答。
好在康念秋亦没有要追根问底的打算，默了片刻，便道：“也罢，总归我是没修过这功法，即便你说了，我也不知她那古怪的真气是什么来头。”
赵敏倏地抬头，惊疑道：“什么古怪真气？”
康念秋摇头:“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她体内的九阴真气与我从前见过的有些不同，尤其是多了一股极为古怪的真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可十七与我说，并无大碍。”
康念秋轻笑一声，“那丫头医术虽精，但毕竟还是年纪轻道行浅，察觉不出异常也属正常。”
赵敏垂着眸，神色微凝：“那...她可会有事？”
康念秋笑意转淡，似乎也有些忧虑：“眼下看来，暂时不会有问题。可我对这门功法并无过多了解，所以并不能确保。”
“但依常理而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赵敏亦以为然，眉间越蹙越深。忽然，她想起什么，抬头道：“师父，您说从前见过九阴真经，不知那人现在何处？若能找到他，说不定就能弄清楚......”
“不行。”
康念秋的脸色迅速垮了下去，甚至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她背过身道：“我与那人素有仇怨，岂可自惹麻烦？”语速甚急，难免有遮掩之嫌。
赵敏半信半疑：“果真不可行？”
“自然。”康念秋理好心绪，回过身，“倒是你，不说是死敌么，又何必如此担心？”
“您既早已看穿，何苦再取笑我？”
赵敏垂着眸，神色黯然，略微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显得分外脆弱。
康念秋鲜少见她如此情态，一时也有些无措，轻咳两声道：“罢了罢了，方才我不过是逗你一逗。那人是我一故人，素来行踪不定，他日我见着她，替你问问便是。”
“当真？”赵敏眸色亮了亮。
康念秋心里发堵:“自是真的。时候不早，你且去吧，让我一人在这安静些。”
赵敏心觉有异，却并未多言，“那...我再去十七那厢看看，您记得早些休息。”
眼看着赵敏走进房间关上门，康念秋瞬间泄了气
——脑壳疼。
她并非爱多管闲事之人，可偏偏孽缘一般让她碰上这两个不省事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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