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德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神智感觉清醒多了，就是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浑身剧痛仿佛散架了一样。赵志德老姨说是烧刚退的缘故，还特别提了一下常明珠的弟弟，让赵志德有点意外。
“常明瑾？”
“是啊，你高烧不退，明珠那弟弟中午拿了副他们家的土方子，说你呀大概是在他们那被什么蚊虫咬了感染了，用他们家的土方子肯定管用，我这一试，果然你烧就退了。”
赵志德一时没想起被什么蚊虫叮咬过，不过大概就是无意中的吧，“什么方子啊这么管用？”
“那我倒是没细问，小伙子神神秘秘的，刚过来时说话挺不客气，后来一琢磨吧，人家是为你病来的，孩子说话直了点也没恶意。”
“他就那样，您别在意。”
老姨把削好的一半苹果递给赵志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没事了，就是头疼、浑身疼，手脚使不上劲儿。”
正说着，外头有人敲了门走进来，是常家姐弟，常明珠见赵志德已经醒了，高兴得差点哭出来，老姨赶忙一边安慰着明珠一边跟明瑾道谢。
“我就觉得是因为我们家那边的毒虫子闹的，你看这不就好了吗。”
“你们家的毒虫子还真厉害，我现在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
常明瑾抬眼看了赵志德一眼，嘴角勾着一抹邪笑，“肯定是你大半夜的跑哪上厕所，被虫子顺着哪钻进去了吧，我们家那荒郊野外可不能随便去。”
旁边床位的病人听到差点喷了，赵志德脸上一红，气得差点拿手里的苹果拽他，“别胡说八道！”
“除了身上疼，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做噩梦，我都好多年没做过噩梦了，不过这次还挺真实的。”赵志德想起自己做了好多差不多的梦，几乎都是身体被外力撕扯得七零八落，梦里自己不感觉痛，还一直在清醒地看着，就是喷出的血的触感很真实，最清晰的一次，就是梦见自己被人用刀砍成了一段一段的。
老姨听不了这个，中途提了暖壶去打水了，常明瑾听完，对姐姐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常明珠知道，如果这个诅咒拖下去，赵志德就真的会从四肢开始烂掉。也如常明瑾所说，这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去……看看阿姨……”常明珠哑着嗓子出了病房，赵志德有点奇怪，就说自己这次病得挺严重，但也不至于跟经历了生死大病似的吧，常明珠看起来像哭了一样。
赵志德的话，在常明瑾耳中传达着另一个不可思议的信息，他居然梦见了这个咒术最终生效的后果，甚至说，他亦能感受到昨天晚上，常明瑾用借物代形之时的情景。
“话说……”赵志德拽了拽发愣的常明瑾，低声问，“你们那偏方是什么啊？这么管用？”
“牛粪。”
旁边床的病人这回是真喷了。
“你……你……”赵志德气极反笑，“得了吧，别骗我了，我才不信呢。”
常明瑾清了清嗓子，“的提取物。”
“那是……什么？”
“牛粪渣子。”
赵志德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常明瑾的表情无比的严肃，“因为我家那边的草里通常有那种毒虫的卵，牛把这些草吃进去之后，身体里就有这种寄生虫，牛粪里面也就有这种抗体，你懂了吗？”
“不是吧……”赵志德已经感觉到嗓子眼里隐隐约约的牛粪味了，“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养点啊，回回吃牛粪你们吃的很开心是不是啊？！”
“因为这种虫子只能寄生在活体动物身体里，你喜欢吃哪种粪？”
赵志德双拳锤着床沿，胸中异常悲愤，比起吃牛粪还不如发烧烧死。
常明珠和老姨打水回来，就看到赵志德一张吃了牛粪的脸和常明瑾暗爽的表情。
“你又怎么他了？”
旁边床位的病人对常明瑾家异常的好奇，“哎小伙子，你们家是不是苗族啊？养毒蛊那种？”
常明瑾并不作答，转头对赵志德老姨，“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老姨答应着给人送到门口，常明瑾忽然停下脚步，对屋里的赵志德笑笑，“刚才是骗你的，傻子。”
还没等常明瑾得着空去跟姥姥汇报去郊区的成果，姥姥倒是先打来了电话叫他过去。
自有记忆以来，常明瑾对姥姥家最大的印象便是院子中的四棵柿子树，即便是夏天，只踏进这院门就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意，茂盛的枝条如一张巨网几乎将整个院子遮蔽。外表来看，这是不远的将来要拆迁的老城区其中一所，只是这攀满青苔的砖墙泥瓦，似乎将高楼大厦的入侵阻隔在外，时代就此静止。
常明瑾拉开半掩的铁门，姥姥正披了棉衣在院中晒太阳，不同夏日，冬天树叶没了，阳光反倒能照进来一些。
“姥姥。”
“你来了。”姥姥捻着不离手的念珠，“有收获吗？”
“如您所料。”
姥姥点点头，坐直了身子，“这事儿很重要，而且比我预想的还不好，眼下我不方便，就还得让你帮我跑个腿。”
去年姥姥调查的事，和舅舅那碰到的残肢，应该正如母亲所料，有着极大的关联。
“你看看这个。”
常明瑾接过姥姥递来的一张纸，上面画着幅图，男女老幼按照长幼的顺序，头并头挨在一起面朝上躺着，围成了一个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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