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从云腋下夹着个包装精美的扁纸盒来副课办公室串门。
教高一美术的林老师最先看见他，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哟，小蒋这是给谁送礼来了？”
蒋从云冲他笑笑：“咳，不是不是的，”一溜烟冲到最角落的一张办公桌前，拿起纸盒晃了晃，炫耀道：“看！我的学生出去参加竞赛还给我带礼物~羡慕吧？”
白岳老师正趴桌上写教案呢，戴了个圆圆的细框眼镜跟文艺青年似的，闻言抬起头瞥他一眼：“哦。”
“嘿嘿！”蒋从云脑袋凑过来：“补教案呢？平日不备课，临时抱佛脚……写傻了吧？”
“找哥何事？”
“没事，就是在你面前炫耀一下，我的学生都是小、天、使~”蒋从云看到他的钢笔，顺口吐槽：“什么年代了还用英雄100，土。”
白岳手下不停：“是，我土，你送我个万宝龙呗。”
“没钱。”蒋从云手指敲敲礼物盒：“哎，你猜猜学生们给我买的什么？猜对了就分你一半。”
“要是个瓷器你也砸开分我一半？”
“不是瓷器，挺轻的。”
“猜不到，别烦我。”
“切，你这人无聊得很。”
两人正说着，体育老师刘熙满头大汗抱个足球回到办公室，跟他打招呼：“蒋老师来啦？”
蒋从云来了精神：“小刘，你来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刘熙老师接过来掂了掂分量：“这么轻？是衣服吧？”
白岳阴险一笑：“要是衣服剪开你们一人一片。”
林老师也帮他猜：“你学生去兰江比赛，可能给你带的土产，棉花糖？”
白岳：“棉花糖是哪国土产？”
蒋从云笑意盈盈地拆包：“要是好吃的咱们就分吃了。”
包装纸拆来里面还有一个套盒，拆了半天，蒋从云打里面掏出两张大红色的布块来。
“诶，好漂亮！这是拼布吧？”刘熙拿过一块研究着。
白岳伸手抢过，借着光仔细看了几眼：“拼布手工艺品，做得还可以，应该不会太便宜。”
“为什么是两块一样的？”蒋从云挠头。
白岳别有深意地看了蒋从云一眼：“很显然，这是一对枕巾，结婚用的那种。”
蒋从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蒋老师要结婚了？”刘熙一下握住他的手：“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办酒？一定要请我啊！”
蒋从云仿佛受了深重的打击，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脸：“我……我连对象都没有。”
白岳低下头边写教案边笑：“你的学生都是小、天、使~”
蒋从云表示不服：“你别笑我，你……你不也一样是单身狗？”
白岳莞尔：“那你送我一半啊。”
“给。”蒋从云很爽快地递过来一个。
白岳迟迟不接，半晌，抬头冲他一笑：“我开玩笑的，学生们的一片心意，岂可随意处置？拿回家裱起来吧。”
蒋从云拿枕巾捂住脸假哭：“你不毒舌会死吗？”
这天放学后，白岳老师出现在翡冷翠晨光餐厅，被韩瑾抓壮丁帮忙给钢琴调音。
“能不能搞定？”
白岳看他一眼，挽起衬衣袖子，拿出调律工具：“我四岁就跟着我爸拆钢琴修钢琴，何况调音？这种斯坦威小三角闭着眼睛都能搞定。”
韩瑾掌声鼓励：“厉害厉害。”
白岳上手摸了两把，又看一眼韩瑾：“你家这琴有年头了吧？”
韩瑾点点头：“是我爸妈结婚时买的，离婚之后越洋托运回来，花了不少钱呢。”
白岳摇摇头：“应该更早。”
“再往前的历史我就不知道了。”
白岳开始着手调音，小腰一弯，乌黑长发帘幕般往下滑开，韩瑾在旁边撅着屁股观看，半晌，白岳突然冒出一句：“你上次说，你家还有一笔债没还完是吧？”
韩瑾皱眉托腮：“嗯……不过债主好心宽限了三个月，还有转圜的余地。”
白岳直起腰，一手轻轻拂过琴键：“卖了它，就什么都不用愁了，你们还可以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韩瑾微微惊讶：“这么值钱？”
白岳点头：“古董琴，应该是十九世纪的，做工和样子都不错，保养得当，值得收藏。”
韩瑾嘟嘴摇头：“不行，这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物，再穷也不能卖。”
“离都离了，还有啥不能卖的。”白岳回了他一个“矫情”的眼神，幽幽地说：“哪天改主意了，记得联系我爸，回头我把他手机号发你。”
“白岳叔叔不是卖钢琴的吗？还收旧琴啊？”
“他个人爱好。”白岳突然阴测测地一笑：“你叫差辈了，小朋友，我跟你爸是师兄弟，我才是你白岳叔叔，我爸你得叫爷爷。”
韩瑾推了他一把，嗔道：“你就知道占我便宜。”
礼拜一买卖稀，今天店里没什么客人。他们说话间，韩卫国从后堂出来休息，一把拍在韩瑾屁股上：“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干嘛呢？”
白岳头也不回：“调音中，勿扰。”
韩卫国在旁边的空桌上坐下来，点了支烟，问白岳：“你怎么突然来了？”
白岳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轻描淡写道：“来看看你们。”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韩卫国吐了口烟，换了个话题：“月底艺院沙龙有活动，去不去卖画？”
“马上要出远门，赶不上了。”
“要不我帮你带过去挂着？”
“算了，”白岳有些自暴自弃：“反正也卖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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