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菜吃得吕亥心满意足，他不是绝对的素食主义者，沾荤食腥相对来少比较少，符蓉的厨艺很合他胃口。
连放多少油，多少盐，火候如何，都拿捏妥当。
吕亥毫不吝啬赞扬了符蓉一番，主动将碗碟收拾进水槽里，挤上一点洗洁精，觉得不太够，又挤了一点。
“我来洗吧，给你切一盘黄瓜片，你去客厅看会电视。”
符蓉走进来，将吕亥拉到一边，利落地套上浅黄色的橡胶手套，看了眼碗底不过豆大的透明点滴，笑着摇了摇头。
“这点不够的，会洗不干净，而且要适当加一些温水。”
他边说边动手收拾起来。
黄瓜削去皮，切成一块块簿簿的碧玉片，均匀洒上一圈白糖，看上去赏心悦目，制作者巧妙的将它们沿着同一个方向旋成，中间还轻轻搭上一颗五角星。
吕亥笑了起来，修长的指尖一挑，将那五角星挑起一角，捏着那角丢进嘴里。
“好吃，糖太多的话就只剩下甜味了，你放的刚刚好嘛，来，你也吃一块。”
也不用刀叉或筷子，吕亥干脆用五爪龙代替，夹一片送到符蓉嘴边。符蓉一低头，想也没想开口便接了。
“怎么样？”
“还行。”符蓉一边洗盘子，一边随意地说道：“吕亥，你去客厅吃吧，等你吃完，收拾完我们就走了。”
“知道了，等一下。”
看到他唇边粘了一颗白糖粒，吕亥无比自然伸手拭去，然后随意地将手在他的围裙上擦了擦，端着餐后水果出了厨房。
他根本感受不到，在他的手指碰到某人嘴角的时候，某人的身体似乎瞬间绷紧了。
客厅里响起男子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动物世界纪录片镜头逐渐切转，花花草草，虫兽飞鸟，还有那些精巧的，为猎物设下的死亡陷阱。
吕亥略有些兴味地注视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或瑰丽或雄壮，令人感叹大自然，非洲大地万千神奇。
最后一个盘子放到沥水架上，符蓉再次回想刚才出乎意料的接触，欢喜却有烦躁，他突然很想知道吕亥到底是如何看待他。
扯下手套，静静地冲洗双手，他的手很干净，却洗了很久。掬起一捧清水，他都能预料如果水面反光的话，照出来的一张脸会有多纠结。
然后，他弯下腰，将那捧着水泼到了脸上。
“太好了，你们还在啊。”
老板娘抱着一个大西瓜回来了，看见沙发上的吕亥，眉开眼笑。
吕亥忙站了起来，占了人家的地盘，还一声招呼没打就摘了菜，用了厨房，当着主人的面，总归有些过意不去。
“那个，老板娘，我们刚才在你菜园子里……”
老板娘笑眯眯地打断他，“嗯嗯，不要客气，自家种的菜蔬，你吃得惯吧？”
“吃得惯，味道很好。”
菜本身就好，加上烹饪的人最知他口味了，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那就好，好吃得话你们就经常来吃，不要客气，你是小蓉的弟弟，就是自家人，一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等我切了西瓜，咱们一块再吃点。”
“不用了，我刚吃完饭，又吃了一盘黄瓜，应该吃不下了。”
老板娘轻松将圆溜溜的大西瓜一分为二，再一分为二……
她递了一瓣给吕亥，竭力劝道：
“尝尝，快接着，这是自家种的，一早就在井里冰过了，好吃得很，又甜又脆，比放冰箱里要好吃多了。一块西瓜都是水，你不用担心吃不下，一会儿就流汗流干净了。”
吕亥拗不过她盛情，只好接来吃了，没想到一口下去，居然真让他小小惊讶一把，凉，顺着食道一路凉到了心底，真真的沁人心脾。
冰镇西瓜最大得好处在于，既能锁住井水那不可复制的凉爽，又不至于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凉到了牙齿。
吃了一块后，伸手又拿了第二块。
老板娘得意的表情好似在说：看，我说的果然不错吧，是不是很好吃？
符蓉搽干净手，走了过来，将桌上的果皮扔进垃圾桶里，扯了几张纸给吕亥擦手。
“你刚吃了饭，少吃一点。”
老板娘说道：“没事，我是用井水冰镇的，本来打算一直冰到晚上，不过你们来了，当然要捞起来了啊。”
吕亥好奇地问：“井水怎么冰西瓜？放在井里面？”
老板娘解释道：“嘿，用篮子装着西瓜，然后用绳子掉下去，随时吃，随时拿出来，可方便了，你回家也试试，比冰箱还要好用呢。”
“真好玩，可惜我家没有水井。”
“没事，你以后想吃了，只管来阿姨家，小蓉做饭好吃不，哈哈，她没告诉你他的厨艺都是我教的么？那小子做的肯定没我的好吃，等下次有机会阿姨亲自下厨。”
“符蓉做的饭很好吃，阿姨做的一定更好吃，有机会一定会见识见识。”
符蓉却在一旁听的微微撇嘴，他深以为不然，老板娘的厨艺要是顶好，为什么掌勺的是老板而是不是她呢？
至于他自己嘛，或许一开始师傅领进门，但后来的修行绝对是他自己摸索的。
吕家有专门的厨师，第一个师傅不靠谱后，他便如开窍一般，暗地里向他们学习，当然出于某种目的，大家都答应了口头上的保密协议。
只能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吕亥转头看向符蓉，拿起一瓣西瓜给他。
“你也吃一块。”
老板娘或许在自己厨艺方面夸大其实，但是其他的，比如切水果，再比如包饺子，做包子，都是一把一的好手，经她手的东西都像一个模具出来的。
符蓉怀疑她可能有些选择性强迫症。
三两口解决掉西瓜，擦了擦嘴，符蓉开口道：
“老规矩，饭钱先欠着，等月底再结，谢谢你的西瓜，还有你的招待了，吕亥，咱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老板娘挽留：“这么急着走啊，再坐一会儿，我准备蒸南瓜饼呢。”
“我下午第一节还有课。”
一听有课，老板娘很通情达理，再不挽留了，催促道：
“那你赶紧回学习去，别耽误了上课。”
老板娘甚至装了四分之一的西瓜让他们带上。
“我上课不好带这个。”
“不是给你吃的，给你弟弟的，带着让他吃。”
符蓉无奈，只好拎上了。
老板娘还将两人亲自送出门，一再对吕亥说，以后常来，热情得好像看到了萧阳的影子，让吕亥既感激又有点不好意思。
出了门，吕亥由衷地感叹一句：“他们一家人真可爱。”
“嗯，你还没见他们儿子呢，会更可爱。”符蓉笑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等你见到就知道了。好了，我要去上课，先打车送你回家吧。”
吕亥拒绝道：“不，我去你学校，陪你上课。”
符蓉挑眉，“我们下午的课，可能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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